小聖賢莊這幾日突然異常甯靜,既沒有荀師叔氣急敗壞的數落弟子将書放錯書架,一到晚上就有時不平靜的外牆邊邊也沒了聲響。
今日沒有安排他授課,顔路便在屋中研讀典籍。
距離上次送那少年到荀師叔處,已經過了好幾日,既然沒收到荀師叔的傳訊,想必是成為書童了。
讓他頗為意外的倒是白姑娘那邊,自從竹林二人分開,這胖鴿子幾乎住在了他的屋裡,隻有一封傳訊綁在鴿爪上,是漠北突然異動,白姑娘連夜趕回的緻歉。
按照顔路的修養,自然要禮尚往來回書信一封,但當他寫好書信要綁到鴿爪上時,一貫老實巴交的胖鴿突然沒了往日矜持,撲騰着不讓他碰,嘗試多種方法無果後,顔路也暫緩了回信的計劃。
想必是山高水遠,漠北苦寒之地它飛不過去吧。
交換得來的環佩就放在錦盒中,顔路的耐心在儒門三傑中可堪頭号,閑來無事便抄寫典籍,錦盒中的環佩在旁陪伴。
若說顔路是行得正坐得端,那連夜逃回漠北的白瑤就是身歪影斜。
本來心情奇佳的一晚被人攪和得七七八八,白瑤會狼族駐地後把頭埋在枕頭裡誰也不見。
但是耐不住肚子叫喚得厲害,每到飯點,墨家與狼族衆人就會看到一個毫無生機趴在白虎背上的身影,神情恍惚地去找飯,但其實飯是會送到各自房間的。
雪女意識到,小白回去一趟,或許碰到什麼麻煩,但...已經連着幾天了,完全沒有恢複正常的迹象。
雪女知道顔路的事,但不知小白回中原是去做什麼;單雲知道她回中原要赴約,卻不知要見誰。可惜兩個人平日裡也沒什麼溝通,所以就沒人猜出緣由。
“啊...怎麼辦啊——”
單雲靠在帳外心道,這個反應...不會是碰見衛莊了吧?
夜幕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都知道他們大小姐有個惹不起的大神——流沙主人,每次大小姐有異常,準和流沙主人有點什麼關系。誰都不敢提,但是心裡都有數。
然而這個“誰”,顯然不包括單雲。
“喂,”帳簾間伸進一個腦袋,白瑤聽聲便知、不願搭理他,單雲問:“你不會遇見衛莊了吧?”
白瑤鯉魚打挺,瞪着他看了半晌,“你怎麼知道!”
“這還用想,每次你行為異常肯定都...跟流沙主人脫不了幹系。”後半句聲音小的像蚊子,白瑤隻聽得到前面也猜得出他說什麼。
單雲被人一把薅進帳去,被倒了一下午苦水,出來時隻覺得帳外天高氣爽。
方才,單雲說的不無道理,白瑤立刻抓起筆開始寫信,隐去玉佩被搶的部分,把自己當天就弄丢玉佩的事一五一十交代了,最後畫了個正在大哭的小人。
抓來二胖把信塞進去,訊鴿這幾日休整好了,二話不說朝桑海飛去。
沒過幾日,顔路晨起以為自己眼花了,窗邊的胖鴿竟變成了兩隻,是長途跋涉的二胖停在消極怠工的大胖邊上,哥倆都是通體雪白的訊鴿,除了白瑤、别人很難看出差别。
等他靠近些,其中一隻就蹦過來,示意自己解下布條。
他看着清秀的字迹,還有結尾非常突出的畫像,忍俊不禁。
路過二師公房門外的弟子以為聽錯了,二師公...笑得這麼愉悅...真是聞所未聞!
顔路看着這幾日怠工的大胖,瞬間明白了,原來是白姑娘吩咐過它不許飛回去,“你呀...”指尖點了點日漸壯碩的大胖的腦袋。
路過二師公窗前的弟子面紅耳赤地快步走開,默念非禮勿聽。
飛回來的是兩隻,白瑤遠遠望去,怎麼還都回來了?
很快解釋了她的疑惑,兩隻訊鴿都負重飛行,大胖這幾日夥食非常好足足比二胖大了一圈,帶回了一個布袋,拆開來看又是一塊玉佩!
她趕緊拆了二胖腳上的信,顔先生親筆,大體上叮囑她莫要涉險,又把他多年前偶然得到的另一塊玉佩送了過來,丢失玉佩的事叫她莫要介懷。
這難道...顔先生也是個有錢人嗎!
白瑤兩眼冒光,一眼看出這玉不常戴。玉需要人養,這塊的光澤略遜之前那塊,可能是舍不得佩戴,一直放在錦盒裡保存。
隔天,衆人就看到白瑤恢複如常四處轉悠的身影,單雲搖了搖頭,真是當局者迷啊...
“小白今日精神不錯呀。”雪女對于突然振作的白瑤,驚訝之餘還是松了口氣。
白瑤笑嘻嘻地跑到雪女面前,趁周遭沒人,神神秘秘地掏出顔先生給她的玉佩,低聲雀躍地分享道:“雪姐姐你看,顔先生給我的!好漂亮是不是!”
“顔路先生?”雪女湊了過來,“這玉渾然天成毫無雜質,必然是上品...顔先生為何突然贈你這個?”
後面這句就有些刻意為之了,以雪女的閱曆,自從上次顔先生突然來給月兒看診她便有了猜測,仔細一想,小白性格跳脫,顔先生卻更沉穩,一物降一物,說的或許便是這種。
“嗯!”白瑤非常光榮地給她看,别人都沒有,顔先生就給她了!
雪女頗有深意地一笑,“那...顔先生還有沒有說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