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團子立刻低下頭,看向自己腳尖。
一邊侍從立刻悄聲說道:“是啊,快回去吧,一會公子見了肯定饒不了小人!”
白瑤不想了想,估計這小家夥還不想回,關鍵是她不想拖啊,再拖下去就看不到顔先生比劍了!
她翻出腰間的易容道具,計上心來。
“聽着啊,一會進去之後要乖乖呆在我邊上,不許出聲,聽見沒!”
她收了筆,捧着小家夥的臉觀賞着自己的速成易容。
嗯,真不錯!
順手給自己也畫了一個,之前那張假臉肯定被将軍府找到了,她也記不太清長什麼樣子,幹脆就随便畫了一個醜的,順便把眼睛搞小點,别被再認出眼睛了。
“走吧!”
她抱起奶團子,一躍翻過了外牆穩穩落地,牽起小家夥朝六藝堂走去。
六藝堂,是儒家弟子修習劍道的地方,今日武鬥,十有八九會在那兒。
奶團子一看就是被窮養長大的,加上今日微服出行,穿的跟尋常人家孩子無二。
她今日也是為了趴牆角,特意穿了那日幫小聖賢莊灑掃穿的粗布衣裳,老老實實綁着雙丫髻,跟一般丫鬟無二。
這會六藝堂中隻有丫鬟在做最後的打掃,她撸起袖子自然又熟練地加入其中,回頭一看,奶團子也不知哪裡要了快抹布,站在邊上擦着立柱。
喲呵,她心裡一樂,小家夥還會幹活?難不成真是被窮養的?
很快就有領頭丫鬟進來驗收,包括白瑤和奶團子在内的一衆人就被收攏到一撮,安排在她們的“末等席”。
扶蘇公子為首的一衆落座後,小家夥明顯緊張得吞了吞口水。
白瑤悄悄伏在他耳邊道:“别怕,你一會隻要别出聲,公子不會發現的。”
“可是...”小家夥猶猶豫豫地眨了眨眼,“你沒給我畫眼睛...”
那雙水汪汪的瑞鳳眼在下人之間格外特殊,她心說,你不知道花眼睛多難受,我怕你受不住!
“那你眯着眼看吧,你就當你眼睛就那麼大,眯成一條縫兒...對、就是這樣。”
小家夥有模有樣地眯着眼睛看向裡面,白瑤見狀放心地也開始看熱鬧。
待扶蘇落座後,他身後之人也分别立于左右,像是在等什麼人。
白瑤攥着拳,生怕自己壓不住殺氣讓趙高和六劍奴察覺。
今日賺了,正好能借機看看六劍奴如今的實力。
當年血衣堡,雖然是六劍奴背鍋,但她很清楚,真正殺死她兄長白亦非的絕不是他們,而是陰陽咒印。
後來,在玄叔口中漸漸了解了六劍奴,她倒也沒那麼痛恨這件殺人兵器了。
重造之恩,殺人報答,雖然不和道義,但用劍客的邏輯想想,還挺合理的。
“什麼樣的人,居然敢讓公子等,真是好大的架子!”
公孫玲珑尖細的嗓音響起,她的聲音不大,不過場中安靜,在場的隻要内力好過一般儒家弟子的,基本都能聽到,也不知是說給誰聽的。
名家公孫,是當世已經衰微的舊時名門。
現任掌門公孫玲珑是個空會耍嘴皮的女人,不僅身寬體胖,還心胸狹窄,簡單點說,就是人胖且記仇。
不過,據說這個公孫對張良狐狸...好像還挺中意的?
哼哼、張公子,你也有今天~
她仔細一看,扶蘇公子這邊可以迎戰之人頗多。
公孫玲珑之前辯合失利,扶蘇絕不會再用她。
邊上白胡子老頭應該是楚南公——楚地賢者,一大把年紀了估計也不會出手。
在邊上是趙高和六劍奴,既然後者在此,趙高就沒有必要出手,況且其實力一直無人清楚,混迹宮闱的人都得給自己留條後路,他必定不會應戰。
剩下的就是最靠近堂下的黑面劍客了,這是農家的勝七,幾年前因刺殺前任俠魁田光叛逃,後來輸給聶哥哥,被關進了帝國最深的死囚牢。
這樣的死囚犯想不到也在羅網,羅網可真是不挑啊!
還有一位遲遲未到的,肯定也是絕世高手...
正念叨着,整個六藝堂突然被一股内息籠罩。白瑤連忙壓抑内息,盡量将自己的吐納控制在尋常人的範圍。
這是道家天宗的功夫——和光同塵,在隐匿身形的同時,可以偵察一定範圍内的内息波動。
“世間無我,處處是我,玄之又玄,衆妙之門——”
青衣手執浮塵的妙齡女子憑空出現在堂中,在座的多數吓得嘴都合不攏,扶蘇立刻起身行禮,“曉夢大師。”
曉夢?
白瑤想了想,突然靈光乍現,她竟然提前出關了!
道家的曉夢是何許人也?
現任天宗掌門,閉關十年,如今年方一十八。據說其閉關前就擊敗了除掌門北冥子外的所有長老,被五十年不問世事的北冥子收為入室弟子。
天宗與人宗多年來紛争的根源,便是祖先傳下來的那柄劍譜上排名第六的雪霁。而雪霁現在逍遙子手中,曉夢提前出關,看來是為了五年一度的天人之會,她是勢必要将雪霁帶回天宗了。
情況明顯對儒家不利啊,她看向堂上。
儒家能與這幾位抗衡的隻有三位掌門,可以說這次扶蘇的到來,就是為了給儒家一個下馬威的。
看向邊上坐着的奶團子,别看現在瞅着可愛,過幾年保不齊也要學這套恩威并重的手段。
啧啧啧,真可憐。
小家夥感受到她的視線,轉過頭來眨眨眼睛詢問。
她擺了擺手,小聲道:“你把眼睛睜開了。”
小家夥立刻眯起眼兒,以為她沒看到地揉了揉緊繃的雙眼。
白瑤心說,累吧,易容哪有你想的那麼簡單!真要是給你花眼睛,你這會兒早就抓耳撓腮地想回去了。
隻見張良起身,像對面六劍奴拱手,“儒家張良,請指教。”
好戲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