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軍運送物資足足過去了一個時辰,高漸離等人要撤回城外據點駐守,逍遙子是道家中人,有自己的藏身之處,在店後門口處,與高漸離分别。
“逍遙先生,請留步。”待逍遙子走到僻靜暗巷,白瑤跟過去叫住了他。
逍遙子見是她,撚了撚長須,“小白姑娘果然有話要問。”
白瑤一愣,想不到道家也如此能掐會算,以前以為隻有陰陽家喜歡占蔔之事,現在看來是自己孤陋寡聞了。
此處畢竟不安全,白瑤一拱手,長話短說,“聽聞蓋先生提起過,逍遙先生對陰陽術也頗有研究,我想請問,若是不通陰陽術原理之人,有可能解開陰陽術麼?”
逍遙子點頭,“道家與陰陽家屬同宗,内功頗為相似,陰陽咒印通五行之理,行走經脈有其特殊門路,世間除了内力修為深厚之人,尋常人若不通此理,應當無法解開。”
白瑤暗着一挑眉,“原來如此,多謝先生解惑。”
逍遙子離開後,她才調頭往小聖賢莊走去。
翻牆落地一氣呵成,轉身看向顔路果不其然的無奈苦笑,她撓撓頭,“顔先生,我來打擾您啦。”
顔路放下竹簡,看座給她,“可顔某從小白姑娘臉上,可并未看出一絲一毫的叨擾之歉意。”
白瑤嘿嘿一笑,“顔先生學識淵博,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想來問問先生的。”
聽她說有事要問,顔路合卷給她斟茶,“願聞其詳。”
“我聽說陰陽咒印此術,非陰陽道家弟子或内力深厚者不可解,先生以為呢?”她問道。
顔路略一沉吟,随後笑道:“姑娘若來問儒家典故,在下到還能解釋一二,這陰陽術之事...”
正要推脫的顔二先生一擡頭,看見對面委屈巴巴得含着水的杏目,心裡默默歎了口氣,這女子啊。
“這陰陽咒印行咒經脈獨特,非陰陽家、道家内功大成之人若能解開陰陽咒印,并非沒有可能,隻能說是萬中無一了。”
白瑤心裡雖有點沾沾自喜,但也把持住沒再問下去。畢竟以儒家顔二先生的聰明才智,再多問一句可能就已經猜出自己的事了。
她欣然一笑,“顔先生真是博聞強記,也省着我跑去貴莊藏書樓查了。”
顔路垂目笑道:“哦?原來小白姑娘還有這個打算,看來是顔某多嘴了。”
“沒有沒有!”她搖頭似撥浪鼓,“這個時辰藏書樓對弟子封閉,若是冒然潛入遇到大當家...”
想到這裡,白瑤不争氣地打了個哆嗦。顔路看在眼裡,搖着頭無奈地笑了笑,“掌門師兄平日多命弟子取書到房中,藏書閣中這個時辰...倒是偶爾能遇見荀師叔。”
“荀夫子?!”白瑤瞪大眼睛,“他老人家不是在閉門研讀典籍麼?”
話音未落,她起身就要往藏書閣去偶遇荀夫子,被顔路淺淺一句,“隻是師叔他不喜外人入莊,小白姑娘還是...”攔了下來。
是夜,白瑤最終拜别了顔路,沒多停留直接翻牆而出,往城中她的客舍而去。
她前腳剛走,顔路便放下竹簡起身朝屋外另一個方向微微拱手,“月朗星稀,正是夜讀的時候,想不到師叔今日有興緻,來小侄寒舍...旁聽。”
屋門拉開,走進一個儒服加身須發花白的老者。夜深了,顔路身上隻穿了儒服中的内兩層襯底,老者反倒衣冠齊整,腰間的禮節系得端端正正。
顔路将冷茶換掉,起身請老者坐,“師叔因何提前出關?前幾日小侄問掌門師兄,師兄稱師叔您還需半月...”
荀卿落座後,利落地撫平儒服上的褶皺,“怎麼,老頭子提前出關,似乎打攪你夜聊了?”
“師叔...”顔路哭笑不得,心道,看來老人家聽了個全程。
荀卿飲了口茶,睜眼看着杯中剔透的茶水,“雪頂銀梭?這種茶産自漠北,我記得你偏好香茶,雪頂銀梭是其中極品。”
顔路眼見什麼都瞞不住,老實地和盤托出,“師叔明鑒,這茶是白姑娘帶來的。”
荀卿又飲了一口,“而且不是方才帶來的,雪頂銀梭性冷味苦,若要沏出如此茶香,需在溫室内靜放兩個月以上。”
“師叔說的是,小侄與白姑娘相識已久了,這茶是她去年年關相贈。”顔路颔首道。
荀卿說話時一直沒擡眼,自說自話似的看着杯中,“她姓白?那你可知,她的名是什麼?”
顔路平日裡便按着他們初見那時稱她“小白姑娘”,此時略一思索,“詩雲,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白姑娘單名是一個‘瑤’字。”
荀卿聽聞,眼中驚異一閃而逝,他呵呵一笑,看向顔路,“這天地之間,有一股力量在冥冥中主宰人的命運,你相信麼?”
顔路沉思片刻,“師叔所言...可是與白姑娘有關?”
荀卿看向窗外月色,微微歎了口氣,“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舊事...算了,不提了。”
他看向顔路,年輕人微微緊繃着肩膀,歎了口氣,“她是個不該存在的人,世上如今知道她身世的人屈指可數。值此多事之秋,你不可再與她有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