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雀的回答可以算得上是個标準答案，對于他本人來說是，對于洗白之後的彭格列也是。

一個冷酷無情的No讓我仿佛重回被槍炮指着的夜晚，而區别是對面的人身量拔高頭發變短，披着的日式校服化成闆正的高定西裝，并且變得更有理由。

他說，這是你們應該做的事情。

我以為他看破了我有殺心沒殺膽，因此讓他代勞的陰謀。但指了自己片刻，我震驚地從他臉上讀出，他的的确确，真心實意地這麼想。

仿佛被當頭打了一棒。

我怔了一下，然後想起來背包裡确實有刀有槍，還有備換的子彈。

可是那不是給我防身用的嗎？斯庫瓦羅不也是那麼說的嗎？唬住敵人就可以了？

我一直以為隻要自己意志足夠堅定就可以順從自己的心意在瓦利亞中做一股清流避開真實的殺戮——反正我很弱不會上戰場，不會面臨要殺人的選擇，隻要多看，多看，看習慣飛濺的血肉能保持冷靜繼續工作就好了。

然而現在看來，事實是瓦利亞之中的每一個人都承擔起轉型中黑手黨傳統、黑暗的那部分，不管用頭腦入股的腦力派到底願不願意。

哈，也對。轉念一想我又自嘲地笑笑。

是個人都會用刀切肉，拿到槍就會扣扳機，哪有那麼單純的腦力派呢？

尤其指環和匣子這種劃時代性的武器出現，戰鬥的門檻從體力降到了玄而又玄的能量。體能差但能量波動強的人從幕後走到台前成為戰力，也算正常了。

很正常，所以——

我收聲不再問，做了個請的手勢給被迫謙讓的拉爾騰出舞台，自己退到一邊。

走了兩步就回到剛才降落的地點，伽馬躺的地方。

無辜路人被砸死是我的錯，我很害怕犯錯，所以之前一直在祈禱他不要死。

但是既然他是敵人，放過他就是明知故犯，刻意給自己留下威脅生存的隐患。

恍惚間我想起來和迪諾聊過的那些話題。沒想到這麼快我就要真正地去『斬草除根』了。

實在沒辦法，留一個實力強勁的已經結下仇怨的敵人風險太大了。而且他和十年前帶着彭格列戒指過來的小孩們交過手，知道了彭格列戒指出現的情報。

他得死。

我蹲下，打開背包。唰啦一聲，鼓鼓囊囊的背包就咧開嘴。

瓦利亞的高品質體現在從人到物的方方面面，比如這個拉鍊，絲滑到沒用什麼力氣就拉開了。輕松得超出我的想象。

我眯了眯眼，深呼吸，然後一狠心。

說起來，貝爾給的小刀……被魯斯利亞放到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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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自過去。

那麼那些違和的地方就都說得通了。拉爾略略松了一口氣。

躲避密魯菲奧雷追殺來到日本的這一路她也和敵人打過照面，因此知道密魯菲奧雷之中不乏厲害的幻術師。用幻術混進彭格列及同盟家族的隊伍中然後打個措手不及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已經見過一支同盟家族的精銳因此消減，她不得不對任何相熟的面孔都保持警惕。

離開自己視線的盟友、新尋找到的調查目标、以及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看似平常但顫顫的眼簾和僵硬的嘴角都透着緊張的Passero。

如果她是十年前的Passero，那這種慌張神态就都說得通了。

而且這話出自雲雀恭彌之口，可信度更是提高一大截——至少比她的判斷準确得多。她和Passero這種……肆意擴張自己勢力撼動彭格列根基的人可沒什麼交情。

然而眼前的雲守不一樣，他大概是彭格列第十代之中和Passero接觸最多的人。

拉爾聽說過外界，甚至彭格列内部都認為第十代雲守與十代目關系不睦，經營完全獨立，隻用于追查世界未解之謎的風紀财團就是證明。然而拉爾特意關注過Passero，也就捕捉到Passero在風紀财團總裁和彭格列十代目之間充當溝通橋梁的蹤迹。

所以——身份有雲雀恭彌作保，這個Passero完全無害。

無害，但是看得有點煩了。

拉爾看到她拿着瓦利亞的簽章在自己眼前晃就心煩。Passero确實喜歡狐假虎威，被派去調查和Passero相關案件幾次，她就被那家夥用上位者的權力唬了幾次——但十年前的Passero小人得志的神色藏得也太淺了。于是她咚一下敲在她腦袋上。

而後拉爾發現敲得有點早。

或者敲得有點重，把她敲傻了。

十年前的Passero竟然分不清輕重緩急，浪費時間和她說什麼“過去未來”“你打我”的話。現在最關鍵的是怎麼讓這一群病号安全地回到基地！

唯一的能抗衡密魯菲奧雷追擊的雲守不喜群聚轉身要走，她立刻出聲喝止。

出乎意料地身邊有另一道嗓音同時響起。

這家夥又要幹嘛啊？

然而就在她猶豫的短短一秒，十年前的Passero已經抓到空隙搶着對雲雀說——要徹底殺死γ。

和她十年裡清掃彭格列惡瘤一樣粗暴的手段，徹頭徹尾的殺手風格、以及——裝作無辜的想要躲在别人身後以他人為利刃的習慣。

訝異于這隻年輕麻雀大膽的想法之餘，一個念頭閃電般地擊中了拉爾：這毫無疑問就是Passero。

在她驚訝的瞬間，雲雀恭彌已經拒絕了Passero，後者錯愕不已——那表情看着讓拉爾覺得足夠解了十年裡在大麻雀那裡受的氣。但緊接着她又看小麻雀哭喪着臉卻仍然做了花裡胡哨的動作示意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