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曹老闆的“抵足而眠”邀請怎麼辦?
廢話,當然是拒絕呀!
雖然她的曆史儲備量稀碎到約等于無,但“孤夢中好殺人”什麼的也隐約聽營銷号說過。
該句究竟是否屬實尚且難辨,孟子曰“君子不立于危牆之下”,況她有且僅有一條小命,還是不要拿來實踐出真知了。
遭到拒絕的曹老闆并不氣餒,并且終于肯将她的手放下了,“如此也罷。”
但曹阿瞞的腦子轉得就是比旁人快,她方要松一口氣時,曹老闆又向她發出另一邀請,“中秋将至,賢弟願與兄同慶佳節否?”
……就是說中秋團圓佳節,阿瞞你不去陪父母老婆孩子,要和她這個剛認識不到一個時辰的人一起過?
“谯縣離雒陽尚遠,且我方被陛下任為典軍校尉,怎可擅離雒陽?”曹老闆看出她的疑惑,并且再次握住了她的手,“賢弟亦為谯縣人士,說起來,我二人還是同鄉呢。”
按說老鄉見老鄉是該兩眼淚汪汪,一起過個中秋什麼的也在情理之中。但問題是那是她虛構的籍貫啊喂!
“還是不……”
“既然賢弟并無異議,”曹老闆假裝她沒有說話,“就這樣說定了!”
???
這是什麼霸總行為?
談道笙站在原處,看着曹老闆潇灑遠去的背影,陷入無邊淩亂之中。
東漢人民是怎麼過中秋的呢?
“與尋常并無兩樣,不過是全家聚在一處賞月叙話,再吃些平日裡舍不得的吃食罷了。”陳嬸這樣回道。
“不吃月餅的嗎?”
“月餅,那是什麼?”
……難道這時期中月餅尚未被發明出來?
察覺自己說漏了嘴,談道笙連忙四處找補,“月餅就是,就是對着月亮吃的餅嘛。總不好隻仰頭幹巴巴地看月亮吧?”
“你說的是雄粗餅吧?”陳嬸彎了彎眼睛,“我正要去做呢。”
“正是正是,”談道笙點頭如搗蒜,“今日無甚要事,我來和嬸嬸一起做吧!”
将竈台收拾幹淨,陳嬸撸起袖子,手法娴熟地開始揉面,一大團粗面任由陳嬸搓扁揉圓,再被精确地分成大小幾乎相等的小塊。
談道笙就沒那麼順利了,揉面是不會揉的,隻能揪團子打下手。問題是經她手揪出的團子或大或小或鼓或扁,樣貌各異的面團歪七扭八躺在陳嬸的克隆大軍身邊,就很不好看。
但陳嬸并不嫌棄,甚至還提出了表揚,因此小談同學難免沾沾自喜,更加賣力地進行藝術創作。
等這項創作結束,陳嬸将面團一一抹油、撒芝麻、放進竈台。
小談同學就負責看管竈台,火大了就抽出點兒柴,火小了就往裡再添一些……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有絲絲縷縷的香氣溢出,圍在她的身邊飄呀飄,勾得小談同學心癢難耐口水直流。
“嬸嬸,好了麼好了麼?”
“再等等。”
小談同學失望地收回腦袋,繼續眼巴巴盯緊竈台。
陳嬸離開廚房去拿什麼東西,再回來時,小談同學又一次問道:“這回好了嗎?”
“……你拿出一個嘗嘗。”
于是小談同學接過陳嬸遞來的粗布,興奮地搓搓手,從鍋裡精挑細選了一塊最大最好看的雄粗餅抓了出來。
不待餅子放涼,小談同學便急吼吼咬下一大口,“好燙好燙!”
“哎呀,你這孩子,慢些吃呀。”陳嬸責怪般輕拍一下她的手背,“怎樣?熟了嗎?味道還行吧?”
“熟了,好吃!”談道笙含糊地回一句,“就是還可以再好吃一點!”
陳嬸看着她不停地往面團裡添肉餡,忍不住皺眉,“這是何處的吃法,我怎的從未見過?”
“嬸嬸别管是哪的吃法,隻要好吃就行了。”談道笙将面團塞得鼓鼓囊囊,繼而對另一個下手。
于是陳嬸隻好按下心中疑慮,與她一同塞肉餡。
之後的步驟仍舊是抹油,撒芝麻,放入竈台……由于加了肉餡的緣故,這回的雄粗餅熟得較慢,但香氣比之上一鍋濃郁許多。
陳嬸小心翼翼咬下一口,被肉汁浸過的餅面與滿滿的肉餡一同送進嘴裡,幸福得幾乎要冒泡,“滋味甚美。”
“嘿嘿,我就說嘛。”
談道笙小心翼翼地将改良版雄粗餅及剩下的豬肉打包送禮——她拿買房省下的三百錢買了半隻肥豬,與陳嬸賣力做了一下午,烤出約150個雄粗餅。
150個瞧上去挺唬人,但給大兄弟們一人一個,再給街坊四鄰們送去一些,餘下不過十個。
這十個還要留下來招待曹老闆呢!
陳嬸幫着她一同打包起來,談道笙的動作就慢下來。
像這樣重複無趣的工作無需動腦,因此她的思緒就慢慢飄遠,飛過雒陽高聳的城牆,飛過沿途無邊的山路,最終降落至谯縣官府。
“不知道師父和使君怎麼樣了。”她忽然冒出這樣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