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周汝越強裝鎮定,“我作息良好得很。”
“那我昨天給你打電話不接?”
郝經理接着說:“非得老師打才請得動你這尊大佛是吧?”
周汝越:“?”
師姐打自己電話不通又讓老師打,老師讓自己帶對象見見……
“你、幹、了、什、麼?!”周汝越一瞬間怒氣沖天。
郝經理聲音弱不可聞:“我就是跟老師八卦了幾句,誰知道他就直接讓你帶人見家長啊……”
周汝越不說話,他要去公司反腐辦檢舉郝經理,控告她在職期間收受賄賂包括但不限于五頓小燒烤、十二塊好某來半熟芝士、八盒絕味鴨脖還有二十三杯三分糖少冰奶茶!
“再說……我當時是想給你報信兒來着,誰知道你不接我電話……”
郝經理聲音又大起來:“你有空跟我掰扯不如想想怎麼找個男的帶給老師看吧。”
周汝越:“你完了,我要告訴老師是你當初勸我不要讀研!”
郝經理:“不!”
周汝越:“我還要告訴他你跟他死對頭的學生談過戀愛!”
郝經理:“師弟!你冷靜,冷靜,自相殘殺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這不是還沒到萬劫不複的時候嘛,姐現在就給你租一個盤靓條順上知哲學下會颠勺一夜八次的男的跟你來見老師怎麼樣?”
“用、不、着!”周汝越惡狠狠挂掉電話。
郝師姐又打過來,周汝越非常生氣,等鈴聲響了兩遍才接起來:“又幹嘛?”
“老師昨天說讓你十二點準時到,你出發了嗎?”
周汝越看了一眼手機——十點四十九。
下樓開車三分鐘,從檀嘉到楊教授的教師公寓需要五十分鐘,那地兒是老建築規劃不好,找車位十分鐘,爬老樓七分鐘。
周汝越狠狠松了一口氣,還有一分鐘夠他猶豫。
十點五十,周汝越走到自家門口。
十點五十一,沒關系,少遇到一個紅燈時間就出來了。
十點五十五,沒事,再少遇到一個紅燈就行。
十一點,也沒事,隻要他們不遇到塞車,一路綠燈暢通無阻也能準點到。
十點零一,周汝越感覺自己額角沁出了一滴汗。
他閉上眼,終于下定決心壓下門把手。
大不了不叫刑玉期,他自己一個人去挨罵好了。
門闆被人敲了敲,刑玉期的聲音從門闆後面傳過來:“楊教授說讓你什麼時候到?”
周汝越打開門:“十二點整。”
他低着頭,不看刑玉期的眼睛。
“走吧,讓司機開快一點,不會遲到的。”
刑玉期好像在安慰他。
周汝越點點頭:“對不起,我沒想到老師他……”
“其實你不去也沒關系的,我就跟老師說是他誤會了。”
“沒事。”刑玉期臉上裝出一副原諒一切的聖父模樣,其實隻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心裡有多麼求之不得。
他看似自然地去牽過周汝越的手,半邊身子都是麻的。
其實之前也拉過,都是借着各種各樣的理由,周汝越稍稍一掙,他就慌亂地放開,生怕惹人煩。
這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牽他的手。
刑玉期決定了,如果周汝越不願意,他就再提一次昨天晚上的事,說周汝越對他如何如何,讓周汝越愧疚地不敢有異議。
好壞的想法,但他太想得到周汝越了。
周汝越又點頭,被刑玉期握在掌心的手動了動,隻是調整姿勢,不是想要掙脫的意思。
遠志的司機車技不一般,十一點五十分到達樓下,還不用周汝越去找停車位,十分鐘夠他們倆悠哉悠哉地走過去。
隻有一點不好。
刑玉期怨念地看着被周汝越甩開的手。
等他骨裂好了,一定要自己開車。
把周汝越放在副駕駛上,時時刻刻都牽着他的手。
但這樣違反交規。
那可以趁放手機的時候摸幾下,或者系安全帶的時候親一親。
楊賀雲教授是最後一批拿到A大分房的教職工,這棟上世紀的老式公寓樓跟楊教授一樣曆久彌堅老當益壯。
周汝越悶了一路,到這總算肯多說幾句,跟刑玉期講上學的時候被楊老爺子拽回家吃飯的事情。
其實相比師母的手藝,他真的還是更想去排學校的五元食堂。
刑玉期耐心地聽着,兩個人邊走邊說,爬到三樓敲門。
老房子一般分兩道門,裡面是普通木門,外邊的鐵藝門充作防盜門。
有些掉漆皮的淺黃色木門打開,楊老爺子的一張冷臉就出現在鐵條彎成的镂空圖案中間。
“來啦。”他先看見周汝越。
周汝越乖乖點頭:“老師。”
“進來吧。”楊教授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周汝越身後的刑玉期。
老爺子精神矍铄,目光如炬,平時看也沒多老,看到刑玉期的一瞬間卻笑得皮都皺了:
“原來是你。
“我想也該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