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的門“嘭”地一聲關上,周汝越動作像卡帶了似的,慢慢掀起被子蓋過頭頂。
他要跟刑玉期談戀愛了。
他跟刑玉期談戀愛了。
雖然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倆談戀愛了。
周汝越有種做夢般的不真實感,他懷疑現在自己掀開被子,就會發現自己安安分分地睡在一堆毛絨玩具裡。刑玉期還是在隔壁,正準備去跟什麼張小姐相親。
周汝越閉上眼,猛地掀開被子。
房間裡安安靜靜,還是刑玉期那性冷淡風格的裝潢。
他一鼓作氣,“唰”地一下拉開洗手間的門。
刑玉期背對着他站着,聽到聲音猛地轉過頭。
水龍頭沒開,牙膏牙刷都好好地待着,洗手盆裡一滴水珠都沒有。
刑玉期家的鐘點工打掃得好幹淨。
不是,周汝越的理智慢半拍啟動,所以刑玉期剛才就在這站了半天什麼也沒幹嗎?
“有事?”
刑玉期佯裝鎮定地問,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眼神都不敢落到周汝越身上。
他要拒絕自己嗎?
刑玉期垂在一旁的手悄悄攥成了拳,難道隻給分紅太少了?要不要把股份也轉讓給周汝越?還是讓周汝越辭職來遠志工作太專制,讓他覺得自己不适合談戀愛?
“你……”
刑玉期想說除了和我分手什麼條件都可以提,他被折磨得快要死掉了。
“沒事。”
周汝越猛地關上門,轉身匆匆走出卧室。
剛醒的時候眼睛睜不開也沒注意,剛才再看,刑玉期胸膛和肩膀的位置好像有幾道凝結的抓痕,脖子上還有幾個暧昧的痕迹。
他耳垂紅得要滴血,眼前一片白花花的帶着點血印,出門被蹲在門口的仙貝絆了一跤才清醒過來。
“汪!”仙貝把她粉色的小狗盆拱到周汝越腳邊。
“呀,瞧我們仙貝,真可愛,”周汝越把仙貝抱起來,湊近她支棱起來的耳朵悄聲道,“告訴你件事,我跟你爸談戀愛了。”
孩子真的餓了,伸出粉色的小舌頭舔了舔周汝越的鼻尖。
周汝越覺得這是對他的認可。
他把仙貝舉到面前,臉對臉貼貼:“怎麼這麼可愛,像白雪公主。”
“汪?”爪爪拍了拍周汝越的臉。
“仙貝知道白雪公主嗎?白雪公主就是……”他說到一半卡了殼。
就是被惡毒後媽賣給獵戶的人口買賣受害者。
周汝越:“……”
他還恍惚想起自己好像跟仙貝哔哔過什麼“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爸”的事。
周汝越:“呸呸呸。”
周汝越:“我剛才說錯了,仙貝才不是白雪公主,我們仙貝是爸爸媽媽的好寶貝對不對?”
還是覺得這樣不太保險,于是他邊給仙貝倒狗糧邊叮囑:“你看,你爸就我一個對象,就你一個孩子,你知道這說明什麼嗎?”
仙貝埋頭苦吃。
周汝越惡魔低語:“說明你是我親生的。”
仙貝百忙之中抽空擡頭:“汪?”
“意思就是我就是你親媽,吃吧孩子。”周汝越臉上挂着慈母般的微笑。
仙貝繼續拱盆,周汝越趿拉着拖鞋離去,深藏功與名。
洗漱用品都在自己家,周汝越站在洗手台前翻手機看通話記錄。
确實如刑玉期所說,他的最近一條通話記錄顯示是楊老爺子。
但老師是怎麼知道的?
周汝越皺起眉,打開鏡子上方的儲藏櫃拿新牙膏。
衣服的下擺随着動作擡起來,露出一節勁瘦白皙的腰肢,腰側的青瑕不掩瑜。
他擱下手機,掀着衣服對鏡子照了半天,脖子都快扭斷了也沒看清到底是什麼。
努力三分鐘無果,周汝越隻好用手機對着自己的後腰拍了一張。
他皮膚本來就白,一點點痕迹都很明顯,照片拍得有點糊,但還是能看出是一個人的手掌印。
周汝越面色爆紅,猛地把卷起的下擺放下來。偏偏潛意識的作用下那塊皮膚越來越燙,存在感強到他裝作不存在都不行。
刑玉期身上的痕迹又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暧昧的畫面直到周汝越洗漱好換完衣服都還停留在腦子裡。
根本不好意思看刑玉期,周汝越感覺隻要一和他對視就會暴露自己龌龊的思想。
剛才刷牙的時候還發現嘴唇破了一塊皮,細看比别的地方要紅一點。
得親多重親多久才能親到破皮啊。
就這樣去老師家?也太羞恥了。
不如就說自己忽然發燒了要卧床休息好了,這樣既不用見老師也不用面對刑玉期。
雖然整天在心裡指天罵地,但周汝越算是個乖孩子。大學四年兢兢業業,水課都沒缺過一節。寫畢業論文的時候開會,同學請假躲罵的理由五花八門,周汝越風雨無阻燒到三十九度都蹬車子去挨楊教授訓。
畢業之後在職場裡混成了個老油條,也就是在小事上摸摸魚。這種一對一輔導,他還真沒放過誰鴿子。
周汝越糾結得不行,一個電話進來吓他一激靈,原本就不強的意志瞬間消弭了。
“喂?”
郝經理剔了剔新做的美甲:“怎麼有氣無力的,昨天去哪兒鬼混了?”
周汝越心虛,聲調高了不少:“誰鬼混了?我五講四美優秀青年。”
“你急什麼?我就随便一說,不會踩到你痛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