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的聲音再次響起,“後來呢?”
安博學從回憶中蘇醒,“什麼後來?”
“當然是那座山,你還說你奶奶家沒有好玩的,騙人精。哎!那座廟靈嗎?”
“那座山啊!改成景區了。以前都是免費的随便進去,現在得買票入場了。聽到買票時,奶奶可心疼了,嘴裡嘟嘟囔囔一路。至于那座廟嘛!”安博學拉長音,吊足了胃口。
“被拆了,現在變成紀念品商店了。”
手機裡傳來了女友失望的聲音。
“不過,山上的桂花樹,還是很美的。下回暑假,我帶你去。”
“嗯,說好了。”少女看着安博學發來的桂花樹照片,眼中滿是驚豔,聽到對方約自己下次去看桂花盛開,一口答應邀約。
“那天上山,晚上開車回來時,差點沒趕上廣場舞,給奶奶急壞了。”
“奶奶還會跳廣場舞呢!”
“是啊!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學的,跳得還有模有樣的。”
坐車回家的路上。坐在副駕的墨翠蘭,盯着時間,“博學啊!六點前能到家嗎?”
“能,放心吧!奶奶!”安博學手機連上車内的藍牙,車内響起了墨翠蘭喜歡聽的戲曲,“奶奶,你不腰疼嗎?能跳廣場舞嗎?”
“不礙事,我自己心裡有數,那舞蹈強度不大,我都能跟上。就當活動筋骨了,人不能待着,會呆廢的。”
安博學覺得奶奶說得很對,人是需要适當運動,但是……
他坐在長椅上,看着站在隊尾的奶奶,跟着其他人一起,一手叉着腰,另一隻手在空中滑動,舞蹈動作是沒有毛病,他聽着耳邊傳來的伴奏聲,皺起了臉,一臉震驚。
“擦玻璃~擦呀~擦玻璃~”
到底是誰說老年人頑固,不開放的。安博學望着前排的大爺,沉浸的扭着自己的屁股,一群中老年人,在自己面前整齊劃一的晃動着腰,默默伸手捂住自己的臉。
“真的是那個擦玻璃嗎?就是之前網上很火的那個擦玻璃?”聽到安博學的描述,女友不敢相信,反複确認。
“真的。”安博學舉起四根手指,“我發四。”
“那你錄沒錄像?”
“那個場面太震撼了,忘錄了。”
“這麼重要的場面,你居然沒有錄像!天啊!”女友恨鐵不成鋼的将臉貼近屏幕,配上她那黑色長發,感覺她随時都能化成貞子,從手機另一端爬出來,去看限定廣場舞-擦玻璃版本。
這時敲門聲響起,墨翠蘭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博學,睡沒?我這個手機不知道怎麼弄的,那些圖标都沒有了。”
安博學忙跟女友道别,“奶奶找我了,我先挂了,寶貝,晚安,早點睡。”
他起身将門打開,扶着墨翠蘭坐下,接過她的手機,開始研究起來,“應該是不小心點到格式化了,沒事,不是大問題,有備份。”他安撫着不安的墨翠蘭。
祖孫倆就坐在床上,墨翠蘭看着專注擺弄手機的安博學,小心翼翼的問道,“博學,你過幾天就開學了吧!什麼時候回去啊?”
“再待兩天,我得提前回家,整理一下東西再去學校。奶奶,手機修好了,沒幾個軟件,備份一會兒就同步完了。”安博學擡起頭,舉起手機,興奮的嘴角,在見到墨翠蘭此刻落寞的神情時,僵住了,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些什麼。
他将手機扔下,一把抱住墨翠蘭,心中的想法沒過腦子,從嘴裡咕噜出來,“要不,奶奶你跟我上學得了。你住我床鋪,我打地鋪。我跟你講,你來我室友他們一定會激動,那幫孫子一天天的跟山上的猴子似的,無法無天,正好需要個猴王來鎮場子。”
墨翠蘭聽到安博學剛開始的話,還覺得有些感動,直到聽到後面越來越離譜的話時,實在沒忍住,隔輩親的光環都在此刻顯得無力,她伸出手一巴掌拍到安博學的後腦勺,“你這孩子随你爹,沒個正形。”
說完,拿起手機,起身離開。大花跟在墨翠蘭的身後,扭頭看着正捂着腦袋的安博學,喵叫了一聲,這一聲喵叫沒有夾住,粗犷極了,安博學竟從一隻貓的眼神中看到蔑視。
……
石明澤坐在客廳的地面上,看着視頻内熟睡的墨翠蘭,老年人的入睡時間與年輕人相比總是早一些。他将APP關掉,仰頭看向側靠在沙發上看着書的李昊雲。
似乎是感受到石明澤的視線,李昊雲從書中的世界退出,他一手将書合上,與石明澤對視,“怎麼了?”
“我在想墨翠蘭真的會自願進入養老院嗎?”與家人相處越久,便會越舍不得分别。
“部長對于任務有她自己的節奏,别擔心。”
“我對部長當然有信心啦!我隻是好奇,想知道部長下一步會怎麼做?”
“部長也是走一步看一步,随着墨翠蘭個人的變化,不斷調整着行動,若是沒有其他意外發生,大方向一般是确定的。她應該是想先通過安博學改變墨翠蘭對養老院的看法,讓她的内心沒有那麼抵觸。”
第二天果然,正如李昊雲所說的那樣。趙幻柳讓文閑通過手機短視頻軟件,向安博學推送了大量的養老院測評視頻。
看着五花八門的食物,以及各種健身設施和娛樂設施,甚至打遊戲的電腦都配有兩塊顯示屏,4090顯卡,安博學的嘴角流下了不争氣的淚水,他不禁感歎道,“我什麼時候能退休住養老院啊?”
聽到這話的墨翠蘭,教訓道,“小小年紀想什麼退休,還住什麼養老院,你以為養老院是個好地方嗎?”
“我覺得挺好啊!奶奶,你看。”安博學将手機裡的視頻展示給墨翠蘭看。
墨翠蘭看後,沉默了一會,嘴硬道,“也就這樣吧!”
“居然還有遊泳池。”
墨翠蘭面無表情。
“還有專門的按摩人員。”
墨翠蘭有些意動。
“我去!居然還有海景房!”
“是不錯。”墨翠蘭最終留下三個字後,傲嬌的轉身離開,鏟起貓屎。
這三個字,代表着墨翠蘭情緒的松動,314部門内,大家都很開心,忙碌了這麼久,終于見到勝利的曙光。
下午五點,石明澤蒼蠅搓手望着大屏幕,期待着評分動畫的彈出。
終于,今天終于能看到正數的評分了。這一段時間以來,墨翠蘭每天的評分就沒有高過零的時候,弄得我現在看到-2、-1和0都有心理陰影了。
熟悉的圓形鐵盒出現,現在隻差裡面的餅幹帶着評分出現了。
出來吧!小曲奇餅幹帶着你的評分向我奔來吧!我已經敞開懷抱等着你了,快看看我溫暖的懷抱。
石明澤的懷抱張開了許久,始終得不到小餅幹的回複,他睜開眼,眼前的一幕出人意料。
“餅幹裂開就算了,鐵盒怎麼也裂開了。評分呢?評分去哪裡了?”
他的問題沒有得到解答,部門其他人面色凝重,看到鐵盒裂開的瞬間,上一秒還在研究晚上吃什麼的趙幻柳臉色驟然一變,眉頭緊緊的蹙在一起,她從椅子上站起來,語氣低沉道,“出現偏差了。”
李昊雲向石明澤解釋道,“當目标人物的命運軌迹出現不可預料的變化時就會出現偏差,評分沒有出現就是判斷偏差出現的方法之一。”
“舉例來說就是,目标人物原本站在命運的交叉路口上,偏差的出現,直接堵死了所有道路。”
堵死了所有道路,那豈不就是任務失敗?
石明澤隻覺口幹,“那現在?”
“根據曆史經驗判斷,偏差一旦産生事情将變得不可控制,很大可能會對目标人物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居然還會有傷害!墨翠蘭這麼大歲數了,再受到傷害的話……”石明澤聲音顫抖,眼裡滿是擔憂。
“冷靜!偏差還沒确定形成,還來得及。”身着運動校服紮着丸子頭的趙幻柳站于上首,表情平淡,鎮定自若,控制住場面,安排着工作,“文閑搜集資料,必要時使用異能,李昊雲石明澤做好随時出外勤的準備。”
“達摩克利斯之劍懸起來了。”
墨翠蘭家,剛吃完晚飯的祖孫二人,坐在沙發上消食,等一會出去跳廣場舞,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墨翠蘭開門後,是焦急萬分的孔秀夫妻,本來情緒激動的孔秀,在看到墨翠蘭時,用與眼中滿是悲傷不符的語氣淡淡地說出,“麗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