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眨眼。"有多像?"
大手撫上我的肌膚,氣息紊/亂而沉重。“非,常……”
非常是多像呢?
好像,像極,非常——一我傻傻地分不清。
“不一樣啊,我是男兒……”我猶在喃語,父皇一隻大手捂住我的嘴。
我望着帷幔晃/動,兩眼空洞無物。
女婢們悄步近前,為我整理衣襟,順平折皺。
蘇黃門嘴角噙笑。“太子,陛下令人備好車駕,送太子回宮。″
“太子妃呢?回來了嗎?"
“太子妃就在外面,候着殿下呐。″
踏出殿門,廊下,那襲戎裝的卓拔身影,領着一幹人,向我謙恭緻禮。
謙謙君子,濯濯其德,昭如日月,熠熠其華。
我像被燙灼一般,匆匆把眸移開。
陽光照不到的角落,覆滿青苔與塵埃。
坐上車駕,我縮到馬車一角。太子妃淡眸看我,語露嗔怪。“父皇才說幾句,殿下怎麼睡着了?還好父皇沒怪罪……"
我是睡了,可我沒睡着。心裡這麼想,但人困困的,沒什麼勁回嘴。
“趙昭儀,怎麼樣?”
提到趙昭儀就想起那個虎贲,雖然沒見過她,我已經不喜歡她了。
但太傅說,問候病人,是禮儀。
太子妃雙眸微垂,目光如早晨的清霧,晦淡而缥缈。
“還好吧,也不好。”
到底好還是不好呢?
馬車不疾不徐地行進。不經意地,雨又沙沙響了。
一滴一滴,一顆一顆,直線下滑。墜落,墜落。
輕悄掀簾,我伸手接雨。掌心落入幾粒,空白,冰涼。
馬車輕晃,我阖上眼睑。
眼前充滿黑暗。
靜悄地挪移,腳底漸漸濕軟,涼潤的水氣随風坲入鼻孔。幽光散開,水流蜿蜒,銜接着黑暗的盡頭,模糊而空幻。
一陣鳴唳,黑羽簌簌,鋪滿視野。黑鳥起起落落,不斷聚合。
鳥陣淹沒黑暗,覆蓋河道,好像團團的烏雲,厚厚稠稠重/疊一起。視線斑駁又渾/濁,潮氣裡添入濃/腥的味道。
黑雲如波濤,層疊翻卷,碰/撞,堆/擁。
喧笑,歡鬧,沖/擊耳鼓,刺耳無比。
醜惡,悲傷。
好像活生生撕開腐/爛的傷口,直視着内裡的血與膿。
我閉上眼,捂住耳朵,跌跌撞撞。
慌亂中我被絆倒,跌進一堆柔韌的東西裡。
伸手觸摸,是堆垛起來的織物,感覺細密緊/實,帶着體溫的熱度。
(待續)
(2024年4月17日14:29獨發晉#江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