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郎将的昏禮,也這麼久,這麼累嗎?
手中彩繩被抽走,我和她一同被扶上高台。
我們相互淺淺施禮,禮官又唱起贊歌。
聽不懂,完全聽不懂。我正納悶着,卻見新娘緩緩拿下團扇。
"幹嘛?這是幹嘛?"我慌張地問常詢。
“太子,他代殿下唱卻扇歌,唱完新娘才會拿開扇子,讓殿下端詳她的樣貌。"
我很是不悅,嘀嘀咕咕:"他這麼能幹,幹嘛不幫我結昏?″
常詢閉上嘴,不吱聲了。
她應該很漂亮,因為我能感覺出,她摘下團扇的一刻,周圍氣溫都在升高。
但因為那身紅,我一直沒大看她。
盥手禮,對席禮,同牢禮……一樣一樣地進行,我坐立難安,精疲力盡。
兩個半邊葫蘆裝上酒,分别遞到我倆唇邊。我略略喝了口,身側女官将兩個瓢對調,又讓我們喝一次。
“交拜禮!″
黃門在身後提醒:"太子拜兩下。"
我照囑咐拜了兩下,,卻見她拜了四下。"她比我多......”
"規矩,太子,這是規矩。”
"哦。"是規矩我就不問了,規矩是不講道理的。
“結發禮!"
不問了,怎麼做都沒關系。
“禮成!″
"特此昭告天下……大将軍……長女……為岱國太子妃!”
“入宴!″
宴樂,酒香,頌詞……亂七橫八地充塞我頭腦。我有氣無力,望着天色徐徐地混濁,加深,變黑。
幾杯酒下肚,意識被淹沒在沸騰的人聲中。
歡笑喧嘩滾滾而去。懵懵懂懂中,有人扶着我走。
紅色還包圍着我。到處,醒目的紅。
裡面,紅衣的女娘,在火中燃燒。
我驚得後退一步."這是哪裡?她是誰?″
"太子!這是東宮,那是太子妃,殿下的新嫁娘呀!"
“那這是什麼?"我指着那些紅幔紅紗。紅豔的水汁/四處流淌,染紅了衣襟,也把我的眼染得通紅,"撤了!都給我撤了!"
“太子?″
"撤掉!全部撤掉!"我大聲嘶吼,也往她身上指,“你!也給我脫掉!″
她坐着不動,盯着我瞧。
“馬上就撤,馬上就撤!"常詢和内侍們好言相慰,一通忙亂,“小人先給太子洗盥,更換寝衣!”
泡進溫熱的水中,我昏昏欲睡。
意識開始随意遊走。
都過了一天了,小真不知怎樣?
我直接從水裡站起來,一腳跨出浴池。
"小真好點沒?我去看她。"
"太子!你不能這麼走!″侍女倉促地擦幹我滿身的水,把寝衣往我身上套。
沒等完全穿好,我自顧自地走,一下冒出一堆人攔住我。"不行!太子!"
"怎麼不行!我是太子!"
“你得去太子妃那邊!”
“今晚不行,你得留在太子妃身邊!"
"是啊,殿下!你别為難小人了!"他們哭喪着臉,圍着我,哀求我,用着哄小孩的口氣,“明早再去!明早,行不行?”
“今晚請你務必陪着太子妃!"
我又被推回如血如火的昏房。
從我進屋,到返回,新娘沒說一句話。但我在外面一番鬧騰,她一定都聽見了。
她已褪下沉重的昏服,卸去粉飾,換了輕薄的寝衣。
心裡生出幾分愧疚,我不由細細瞧她幾眼。
她抿唇斂目,異常沉默。
我挨近床前,嘴巴張張合合,像隻吐泡的赤鱗魚【注,金魚】。
道下歉比較好?該怎麼道歉呢?
就在這時,她擡起眼眸,唇/瓣微微一動。
一滑而過的笑意,像尖刀般刺進我的雙哞。
瞬間的笑容,閃着刀刃的寒氣。她在嘲笑我吧!是嘲笑吧!
霎那間,她變成那個人。
美麗的臉,冰冷如霜,沉默中隐藏着譏嘲。
臨死也不忘嘲諷我的女人。
她就是這樣,目光向下,永遠在鄙視我,嘲笑我。
把我踩在腳下,廢後殷氏。
我睨着她抿起的唇角,冷冰冰發話。"大家都在笑我,背地裡!你也笑我吧?
“你在笑我,對不對?"
她看着我,目光直盯盯。"太子?"
笑我是個傻子。
——你是個傻子。
"别裝傻!你是在笑我,對吧!"
她輕微張唇,在說什麼。
——你會做什麼?
"你說什麼,太子?"
我死死拽住她的手。"好好看着我,說!"
我死盯着她的眼睛。
——你是個廢物。
"怎麼了,太子?"
——你什麼,也不會做。
她眼睛瞪大,瞪得更大。"松手,太子!"
"看我會做什麼!看我,看着我!"
“别這樣!太子!"
我把她推/倒在床上,撕/扯她的衣服。裡衣撕開,露出淺色的亵/衣。
我會做!我會的!
我是傻子!但我會做男人!
今晚,一整晚!我要把偏殿學會的一切……
他們教我做的,逼我做的。
統統,做給她看!
(待續)
(2024年2月20日12:49獨發晉#江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