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冷的月光下,一排惡/鬼拱手而立。
"去吧!″
後半夜,撲嗵兩聲,有人被扔到我面前。
兩個男子,李素生前好友,也是騙他到行院灌醉他的幫兇。
他倆在睡夢中被綁來,先是一臉懵懂驚愕,待看清眼前站着的是我,突然打了個冷戰。
我示意随從把提燈舉高,将我的臉照得更亮。在他們眼裡,我還是李素,但再愚鈍也能感到,有什麼不一樣了。何況,我身邊還立着七八個黑黝黝的人影,另有四個同樣的人,押解似的守在他倆身後。
"李素!看在我們回窗幾年份上,饒了我們吧!"他們反應倒還快,一看形勢不利立馬讨饒。
我輕蔑一笑:"什麼同窗?真有情誼還來害我?″
他們沮喪地佝偻着肩背,像要把自己縮成一團。"李素!不是我們要害你!"
"不是你們灌醉,把我搬進屋的?″
"是、是!我們也不知道他們會……我們以為就是個玩笑!"
"是啊,後來的——與我們無幹哪!"
“催/情香,是誰點的?"
"是、宋行首!宋媽媽!"兩人幾乎異口同聲,“我們一出去。她就進來了!″
我的目光強硬地盯着他們:"是這樣嗎?"
他倆哆哆嗦嗦,頭也不敢擡:“是、是!"
提燈随我的視線一同移開,照向廊下一側。“你來說說看?"
光線彙聚的那頭,照出地面一個趴着的人形,血淋/淋的,身上還有黑色的一堆在蠕動。
臭烘烘、髒兮兮的家夥們在人身上爬/來爬/去,啃東啃西。
"老鼠!"倆人哇地大叫起來,再一看,又是一聲怪叫,"宋——行首!"
他們驚吓過度,快喘不過氣了。我哼哼冷笑:"用這種腌臜手段掙錢,活該被老鼠啃!”
我目光瞥回來,從一張臉瞟到另一張臉,悠悠笑道:"雖然她死得快了些,但該交代的也都交代了。"
手腳被綁住,他們扭動着身體,盡力想遠離那塊地方。聽明白我話裡意思,他們立馬慌了神。
"我們說!你問什麼,我們都說!"他們像蛆(/)蟲一樣爬行,努力爬向我腳邊,臉貼着地,拼命磕頭。
我語氣平緩,森冷。
"是誰叫你們害我?"
他們頭猛地一擡,互掃一眼,聲音顫顫:"李、李銘!′′
果不其然。
這個李素,活得真夠慘。庶弟,未婚妻,同窗,全勾結一塊害他。
恐怕還包括他的外舅、外姑(嶽父,嶽母)。
“他允諾你們什麼了?"
他們支支吾吾,語不成句:"那、那個……″
“允諾讓家父舉薦你們官位?"
他們弓着腰,頭一下一下碰着地面。"我們糊塗啊!一時糊塗……″
"糊塗?"我冷笑出聲,"恐怕還有嫉妒吧!我長得比你們好,有個武将的家父,偏又學問上壓你們一頭,被老師偏愛,你們早就看不慣了吧!"
他們越磕越重,頭都埋在塵土裡。"不敢、不敢!″
我緩下語聲,像慢慢收緊套在他們脖頸的繩索:"隻有李銘——一人?"
"他來找我們的,″他們打着哆嗦,相互觑一眼,“就他一個!″
"别的我們都不知道!"倆人滿臉惶恐,看來也問不出多的了。我一邊打量他們一邊思考。雖然很餓,但他們一點勾不起我的食欲。我的寒眸如出鞘的刀刃,在兩張醜臉之間慢慢掃動。
"怎麼處置——你們好呢?"眼刀持續刺戳他們眼底,"那麼愛喝酒,就——喝個夠吧!"
雙耳酒甕擺在院中,冷冷的酒氣溢出,如灰白的煙氤,袅袅升騰;常人聞一聞,便覺陰寒蝕骨。
"好好享受,這祭祀的陰酒——"我揚聲大笑。随從拿起挹酒的勺,舀了滿滿一勺,送到倆人嘴邊,灰蒙蒙的漿液在勺中流動。身邊看守揪住他們頭發一扯,酒直接往他們喉嚨灌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