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髒的中古品,廉價的啤酒瓶。
來年的冬天和去年的冬天無異。
隻是多了大雪。
無論黑暗還是光明,無論高貴還是卑賤、一切都被平等地掩埋,連同墓碑下的靈魂至此長眠。
“......”
“您其實不用做這麼多,風間大人。”
頭發還未留長的少年合住扇柄,看向他蹲在墳墓前的前輩。
“我們是咒術師,也隻是咒術師。無法預料詛咒會如何思考,更無法預料到詛咒師會對哪些人下手。”
“如果他之前像您說的一樣停手...或許...”
或許就不會死。
“......”
為孩童的墳墓獻上一束花,風間站起身:“即便如此。”
“他也是個孩子。”
“......”
“...您說的對。”
偷錢包的男孩。
男孩有一雙圓圓的眼睛。
他是好孩子還是壞孩子?
『真是個壞孩子!』
找回手機的輔助監督好好教訓了男孩一頓。
他們都以為一些錢币一些話語就能改變男孩的人生,卻忽視了人性的複雜。
『When you have seen the complexity of human nature you will not easily speak of good and evil.』
垃圾桶裡的名著,富人從名著裡汲取知識,窮人卻從名著裡汲取溫暖。
那些被輕視的,被看不起的,無法跨越的,終将成為誘因。
被風間抓住的詛咒師,家裡擺滿骨架做成的搖椅,地上是人皮做成的地毯。
再次見面,那雙眼睛已然變成了門框上的簾飾。
圓圓的。
圓圓的眼睛最終黯淡無光地看着他。
“是我的錯。”
輔助監督也将一束鮮花放在墓碑之前。
相馬搖了搖頭:“人心總是比詛咒更像詛咒。”
“正因此。”
“才需要咒術師的存在。”
最後一件要做的事情,風間将詛咒師的眼睛埋進雪堆裡,以示為男孩報了仇。
風雪仍會繼續。
無論黑暗還是光明,無論高貴還是卑賤,一切終究被時間平等地掩埋。
“你需要重新找個搭檔。”
作為二年級的前輩,風間正式拒絕了相馬共同進行任務的請求。
“我,還是要去狩獵,更多,的詛咒師。”
他的術式并不适合用來袱除咒靈,與人的戰鬥總是更為輕松。
“但風間大人,你的身體...”
“我知道。”
冷這種感覺對于風間來說,已經無法感知。
連痛覺都消弭殆盡。
從小服用的毒藥相互混合,或許是五年,又或許是十年,終有一天,他會因為無法抵抗自身的毒素而死。
“殺人者人恒殺之。”
“哪怕是為了正義,它,也是錯誤的。”
“但,這樣的結局正适合我。”
忍者的工作其實并不光彩,暗殺,破壞,竊密,追蹤,偵查。
如今已不被時代所需要。
但與咒術師這個身份融合,窮盡一生為誅殺詛咒師而努力。
這樣結束的一生不會讓他後悔。
所以風間決定向五條悟提出那個問題:“成為,最強的咒術師,之後。”
最強大的勇者也可以變成最強大的魔王。
最強大的術師也可以變成最強大的詛咒。
“你想做什麼?”
*
“應該是和更強的人戰鬥吧...”
倉橋唯看着遠處的五條悟,将自己的答案告知相馬。
“悟的話。”
作為五條悟的好友,夏油傑也能給出一個答案。
“他隻是單純的想變強。”
“我還以為你們要說些什麼。”
硝子也聽懂了京都校方的疑慮。
“就像夏油所說的。”
“或許對其他人來說,變強意味着可以獲得财富、地位、權利,榮譽、力量、尊敬。”
“但是很可惜。”
“這些全都不是五條想要的東西。”
“他隻是個單純喜歡戰鬥的笨蛋而已。”
倉橋唯的答案是一樣的。
“我知道這句話或許有些奇怪,但是五條同學戰鬥的時候看起來會相當開心。”
隻有親身和五條悟對戰過才能體會到這種心情。
自信的笑容,逐漸發亮的藍色眼睛。
少年對待戰鬥,比任何人都認真,也比任何人都享受這種過程。
“但五條同學他不是為了任何不好的理由而開心。”
“就像單純為了解開一道非常難的數學題,單純是為了獲得解開這道題的滿足感。”
“對五條同學來說,他想要成為最強的理由,也隻是『想要成為最強』吧。”
“僅此而已。”
這理由比在場的任何人都更純粹,因此用戰鬥狂來形容少年也不奇怪。
“......”
“有點...讓人意外。”
答案和相馬預想的不太一樣。
藤井律也望向五條悟。
他們開始重新審視這個咒術界的天才超新星。
五條悟出生的那年,咒術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六眼的繼承者。』
『五條家的現任家主。』
『咒靈開始活躍的罪魁禍首。』
身份和能力注定了少年與他人之間的隔閡。
五條悟也不負衆望地展示他的不同與強大,自我與孤傲。
一個人的品行,不止可以通過這個人的行為所體現。
他人的評價也是。
像五條悟這種出身的人本來應該很難擁有朋友,并被其他人敬而遠之才對。
但現實截然相反。
這說明一件事。
是五條悟自身的所作所為,改變了所有人的刻闆看法。
“家入小姐你們對五條悟的評價還不錯這點,令我有點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