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個其實是一個無奈之舉。”芙洛拉的語氣低落起來:“用這種魔法對付人類看起來很方便,但是一旦認識我這個身份的人多起來,他們對我的長相看法一旦不統一,就變得麻煩了。一旦有人發現自己其實完全記不住我的長相,那就會觸動法則。對我還是對胡克造成傷害。”
“其實前面在船上被你看破僞裝後,我也是受到了一些影響的。”芙洛拉捂着心口說。
對着面前有着極其漂亮外表的少女泫然欲泣的模樣,已經對芙洛拉本性有些了解的邁克羅夫特絲毫不為之所動:“什麼影響?”
“我用鳳仙花染的指甲掉色了。”
“我們還是來聊聊法拉教授吧。”邁克羅夫特果斷開始了下一個話題,經過這一番雞飛狗跳他也算明白了,和芙洛拉打交道絕對不能完全由着她的套路走,這個奇怪的妖精少女的每一步都在給他挖坑。
“是什麼讓你突然對他感興趣了。鑒于我們第一次,哦不,是第二次見面的時候你對他的态度還是和其他旅客一樣,毫不留情地将他推下了船。”
“就是因為把他推下去了,所以才暴露了他的疑點。”芙洛拉回答:“格萊斯提格檢查了所有客人,确保他們每個人都以為自己隻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結果發現和船上的總人數比起來,少了三個人。”
“其中一個人就是教授。”邁克羅夫特大緻了解了情況:“确實,他的表現也沒有隐藏過這一點,我有和警官們聊過,他們說教授報案的時候說了一些胡話,讓我有空帶他去看一下醫生。”
“還有兩個人是誰。”
“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他們及其可能是帶着那些人造塞壬上船的家夥。”芙洛拉說:“至于為什麼要接近教授,那是因為他的行為很可疑,想想看,一個海洋生物學的教授熱衷于鑒定人魚。”
“這也許是個人愛好。”
“可他不應該有這項愛好,格萊斯提格告訴我他們的父親瘋狂地沉迷于此道,而法拉教授因為一些原因和自己的父親關系勢同水火,甚至可以說是恨他的,一直以來法拉教授都在避免成為一個和他父親相似的人。他成為海洋生物學教授的契機也是在此。”
“有沒有可能他這麼做就是為了喚醒讓更多像他父親的人。”
“如果他沒有被消除記憶的原因不是吃了真的人魚鱗片的話。”
“吃掉了?”
“是的,塞壬已經确認過了。而且據我所知那個鱗片氣息的主人已經失蹤很久了。”
“那确實是值得懷疑。”
“而且這樣一來,我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其實一直知道梅爾死亡的真相,當年是不是也有參與進去。”
邁克羅夫特注意到芙洛拉忽然對格萊斯提格換了一個稱呼:“不是格萊斯提格?是梅爾?”
“是的,梅爾的死亡。”芙洛拉站起身,在房間裡踱起步:“其實那個教授說的也沒錯,他的妹妹确實在10年前就死了,現在的格萊斯提格是梅爾,但是不完全是。”
“因為一開始的梅爾她的的确确是一個人類。對了,說起來,福爾摩斯先生。你知道人類在某些特殊情況下死亡是可以轉化成為妖精的嗎?”
“這是我的知識盲區,但是看你的表情這并不是什麼好事。”邁克羅夫特的心情沉了下去。
“沒錯,大部分人類轉化的條件都是被至親和至愛背叛的恨意!我親愛的契約者。人類最強烈的兩種感情的沖擊,特殊的死亡地點,恰到好處的時間這些諸多的巧合聚集在一起,讓一些可憐的孩子的生命形态換了天地。”
“梅爾變成格萊斯提格的契機是什麼?”
“是被他的養父用100個金币賣給了一個收藏家。”芙洛拉停下在房間裡打轉的腳步:“以人魚的名義。當時的法拉教授正在離家出走中,已經和父親斷絕了關系,按道理來說他是不知道的。”
“那……”
“也不能有人可以告訴他。”芙洛拉打斷了邁克羅夫特未出之語:“因為在交易當天,他們交易的地點,一艘海船遭遇了風暴,所有的當事人都死了,格萊斯提格也是在那時候蛻變的。”
“還有呢?應該不止這些原因吧。”邁克羅夫特看向芙洛拉:“前面說過了,既然隻有三個月的時間,我覺得我們應該彼此坦誠。你給我的信息越多,我的推理就會越精準。”
“當然,我會相當坦誠的,我隻是想在斟酌一下語言,害怕吓到你。”芙洛拉走到邁克羅夫特的座位前,真誠地拍着他肩膀說:“畢竟人類是很脆弱的生物嘛。”
邁克羅夫特面無表情地和她對視:“那真是太體貼了。如果在幾十個小時前,你也是這麼想的那就更好了。”
“咳咳,那我就坦白了啊。”芙洛拉有些心虛地收回爪子:“我之所以知道得那麼清楚,其實是因為……”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房間裡的煤油燈的燈火開始搖曳,嘩啦窗戶被強風吹開,窗簾獵獵作響。
這可絕對不是什麼自然現象造成的。邁克羅夫特不動聲色地換了個坐姿,讓自己的後背可以靠上靠背,後面發生的事情完全證明了他此刻的明智選擇。
“那場風暴的源頭就是我。”芙洛拉突然接近他:“因此我知道那一天每個受我波折的靈魂而死亡的一切,無論是他們從小到大的記憶還是靈魂的來處和歸宿。”芙洛拉的眼睛顔色逐漸濃郁起來,當她再次和邁克羅夫特對視的時候已經變成了如同蘇格蘭高地上荒野在日落時的那種接近黑的蒼綠,那種原本邁克羅夫特幾乎沒在她身上感受到的非人類的既視感,突然前所未有地強烈起來。
“你已經感受到我的坦誠了,那麼該輪到你了。”
邁克羅夫特感覺自己的臉被一雙像是從雪裡撈出來的冰涼的手捧住,然後他與那雙已經完全變成墨色的眼睛對上了。
此時此刻,他幾乎無法從那裡看到那些總是随着芙洛拉心情而跳躍的光了。
“請誠實地告訴我,親愛的福爾摩斯先生~你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