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指的是哪一點,被你知道記憶?掀起風暴?”邁克羅夫特一動不動地與芙洛拉對視,當然實際上他也動不了,對方那看起來纖細柔軟的手指在此刻卻像鋼鐵鑄成的一樣的牢固,将他的腦袋定住了。
“全部。”芙洛拉的語氣又變得輕柔起來,但是卻和白天模仿梅爾的那種質感完全不同,帶上了些夢幻感:“你不怕嗎?在這三個月裡,與我簽訂了契約的你如果不幸去世,沒有完成約定,那你的靈魂就将和那些被我暴走的魔力波及的人類一樣,向我完完全全地敞開。哦,不,也許更慘,他們是自由的。而你的靈魂恐怕就會屬于我了。”
一些人形的黑影出現在房間的牆壁上,伴着開始忽明忽暗的煤油燈旋轉。
“也就是說,這些所謂的“全部”裡面不包括撕我論文這一項咯。”邁克羅夫特的餘光從那些黑影上收回,重新看向芙洛拉異常嚴肅地問:“我需要确認一下,你白天那句隻是演戲對吧。”
“……不,現在才是演戲。”芙洛拉眯起眼:“我生氣了會撕論文是真的。”
“抱歉,這句我不能相信,因為你的眼睛都變色了。”邁克羅夫特指出。
“我現在還可以立馬給你變個五彩斑斓的綠,要看嗎?”妖精少女眨眨眼,墨色一下子變成淺綠,轉瞬又變成了葉綠,短短幾秒,她将邁克羅夫特可以叫出名字的綠色都在眼睛裡輪了一圈。
原本處在恐怖小說的氣氛突然變成了喜劇,但是邁克羅夫特沒有笑,他已經下定決心不要被這個家夥帶偏思路。
“後面的人影又是怎麼回事,是那些被你拿走記憶的人的靈魂?”邁克羅夫特繼續問道,他的目光越過芙洛拉,在牆上的挂鐘上停留了一瞬。
“那是胡克傾情贊助的特效。”芙洛拉向窗簾那邊偏了下頭,示意邁克羅夫特去看大副先生正蹲着的地方:“我可是和平主義者!怎麼會囚禁人類的靈魂。”
挂着海盜旗的和平主義者……還有這種自帶布景師的毛病究竟是怎麼回事,到底是誰給她養成了一言不合就演戲的習慣,看着從窗簾後面探出頭的影怪,邁克羅夫特覺得腦殼疼。
芙洛拉看了一下面前人類的表情,松開了手。
“你的手”邁克羅夫特一把抓住那雙像是冰鑄成的手:“為什麼會如此地冰涼。”
“不要告訴我這是妖精的特質。”邁克羅夫特将手指按在了芙洛拉的脈搏上:“這裡在跳動,在你沒有任何僞裝魔法的情況下,為什麼?”
芙洛拉抗議起來:“這個問題跑題了。”
邁克羅夫特沒有理會她的抗議,而是繼續抓着她的手。
“我在簽訂契約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你的體溫一直很冰冷。”他仔細感受着那雙手在他手掌的溫度下慢慢回溫,最終保持到了比邁克羅夫特體表溫度低一點的範疇,身體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芙洛拉這個和其他恒溫生物沒有區别的現象為他的推理再次進行了佐證。
“我承認在神秘學上,我除了那些文學作品裡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故事外,确實是一片空白。”邁克羅夫特說:“但是對于人類的一切,我可是再了解不過了。”
“脈搏的跳動頻率是有六十次。”他松開了芙洛拉一隻手,将她散落在眼前的碎發往後撥去。
“眨眼的頻率是十七次。”
“瞳孔随着光線發生變化。”他的額頭幾乎要貼上那個在他的質問下一言不發的少女。
“額頭的溫度比我低兩度。”
芙洛拉看着對方的臉與自己重新拉開距離。
“親愛的船長,你說你會足夠坦誠,那能不能告訴你的唯一的人類船員,為什麼你的所有特征都如此地接近他呢,就好像你現在是……”
“一個人類。”
面前的少女沒有做出任何表情,隻是安靜地看着他。
“這是默認?”邁克羅夫特輕輕地問。
芙洛拉臭着臉,但是還是微微點了一下頭。
“很好,你确實做到了坦誠,船長閣下。那我也可以放心大膽地闡述我的看法了。”
“我是不是可以直接确認你提到的起源以及魔力經過一次爆發就是那些需要尋找的碎片産生的原因,那些碎片實際上……我不太清楚妖精對自己力量是怎麼稱呼的,所以我姑且稱呼這些碎片為……”
“你的魔力。”邁克羅夫特鐵灰色的眼睛亮的吓人:“這是第二次了你選擇借用了胡克的力量,而不是靠自己去僞裝,按照我貧瘠的妖精知識推斷,欺騙人類的眼睛和大腦應該是你們這些超自然生命的基礎操作吧。”
“可你卻從來沒有向我展現出這個基礎,這可不符合一個強大的妖精船長的身份,再加上你現在這種幾乎和普通人類一樣的體質表現。于是我猜測,你在十年前的那場意外中其實已經失去了你大部分的魔力,我猜對了嗎?船長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