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防護的聞行雲又重新被燈回背了起來。
燈回叮囑道:“進去之後戒指和面具都不能摘,身份卡也要收好。”
“裡面也很亂?”
“太陽之下,黑暗的角落哪裡都有。”
他摁了一下牆上的凸起,一條狹小的地道出現在眼前,一股腥臭味撲面而來,聞行雲不适地皺了皺眉。
随着燈回的前行,她的不适感越來越重,耳邊是窸窸窣窣的聲音,鼻腔裡全是怪味,腿也痛得眼前出現了重影。
不過很快她就被路邊的東西吓得被迫醒神。
兩側懸挂着長條形的東西迎風飄蕩,不斷有黑色的影子從上面脫落,消失在看不清的地面上。
聞行雲眯起眼睛想要看清。
隻見那黑色的影子竟是巴掌大的蟲子!
他們層層疊疊的從長條上脫落,鋪滿整個地面,像黑色的潮水一樣朝着兩人湧來。
!
更驚悚的是,随着黑色影子的脫落,那長條形也顯現出了廬山真面目。
是半個人血淋淋的人,大部分的肉都被蟲子啃食完畢,隻剩下少量的肉連接着森森白骨随風飄蕩。
而那頭骨轉着轉着就将黑漆漆的眼眶對準了聞行雲的方向。
!
此情此景吓得聞行雲雙臂一緊,差點沒将燈回勒缺氧。
“咳咳!”燈回扯着她的胳臂連咳數聲,這才緩了過來。
他頂着小醜面具回頭看向另一個小醜面具:“你做什麼?!”
聞行雲努力保持冷靜:“那些是什麼?”
“挂着的是叛逃者。”
“爬着的是審判蟲,會貼着活人的皮膚,但隻咬有罪的人。”
燈回語氣冷淡,平穩地背着她向前,靴子踩在蟲子上發出了“咔咔”聲,讓聞行雲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有罪?怎麼定義?”
“違背神明之契,忤逆弗爾黎的人都有罪。”
搞了半天你們還是個宗教組織,聞行雲在心裡嘀咕。
又莫約走了五分鐘,她眼前驟然一亮,眼球刺痛。
閉眼緩了緩,再睜眼時眼前的景象還是讓聞行雲一震。
地下之城,高樓林立,但沒有車輛,擡頭不見日月,隻見灼熱的燈光,擡頭不見藍天,而是改不掉的土色。
讓她如何去形容裡面的人呢?
如用概括,唯有“割裂”二字。
帶着面具的人步履匆匆,風塵仆仆,面露不忍與慈悲,未帶面具的人穿着簡陋,渾身上下充斥着一種無法言明的苦難味。
聞行雲甚至在矮樓的角落看見了骨瘦伶仃的婦女兒童。
這就是燈回口中的重新将人的性命與尊嚴淩駕于一切之上嗎?
她分明看到了罪惡的階級苗頭。
燈回剛踏入城内,聞行雲眼前就出現了那懸浮劇本。
【你在這裡遇到了和你一樣的登樓者,在他的遊說下你加入了名為地所的反抗組織,跟着他來到了基地,一路上所見的黑暗景象令你不寒而栗,你料定地所也有自己的秘密,掩藏在他們冠冕堂皇的言語之下,比起所願城内的生命賭注,或許這裡更能尋到一線生機。】
她才剛閱讀完畢,就見一帶着餓狼面具的短發女生提着擔架帶着四五個人來接應燈回,看着趴在他背上的聞行雲有些驚訝。
“她是新一屆神徒,剛從朱隆手上救下。”
燈回淡淡地說完就将聞行雲放到了擔架上:“你先去治一下,我一會和你解釋。”
被移動的聞行雲感覺自己很不好,疼的連話都說不出,隻能點頭表示知道,然後就被幾人飛速擡走。
周圍的景色飛速略過,她停在了一座小矮樓前,簡陋的磚頭牆上用油漆噴了四個字“地所醫院”。
醫院門口堆了很多人沒帶面具的人,他們灰頭土臉,身上有不同程度的傷口,斷手斷腳的不在少數,匆匆掃視了一眼,聞行雲甚至看到了兩個昏迷在男人懷裡的孕婦。
短發女生一出現,人們自動為她讓出了一條路,像是開了一條vip通道。
聞行雲在社死的圍觀中疲憊地閉上了眼,阖眼前的最後一刻看到了人們眼裡明顯的畏懼。
是在害怕什麼?
他們這些戴面具的人嗎?
眼睛閉上後其他感官放大了數倍,她聽見了醫院大廳亂糟糟的腳步聲。
哭,笑,怒吼,祈求這些聞行雲最讨厭的吵鬧聲都彙聚于這裡,擾得她心浮氣躁。
她聽到有人走近說:“今天南區塌陷,埋了很多人……”
短發女生冷漠地打斷了未完的話:“大祭司說她現在就需要治療。”
那人歎了口氣:“把她搬進三号室吧,讓那個孕婦去小李那穩一穩。”
孕婦?
道德綁架誰呢?
聞行雲一聽就反應過來了,她掙紮着想要睜眼爬起來,卻被一股無形的力死死摁住,動彈不得,眼皮仿佛有千斤重。
不是,這怎麼還強制呢??
接下來她就被擡往人聲越來越稀少的地方,一頓移動後她躺在了床上。
一雙冷冰冰的手檢查起了她的雙腿。
短發女生:“她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