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回伸出了藏在袍子下的左手,骨節分明的手上戴着一枚藍色的玉戒指,手心裡躺着一個同款。
“我要你加入我們。”
聞行雲嚴肅道:“什麼組織?□□騙的勾當我可不幹。”
“是一個颠覆這個世界的組織。”燈回冷漠的臉上忽然綻放了一絲狂熱的微笑:“所願城内的風氣你也看到了,萬物皆可典當上賭桌。”
“而我們的存在正是為了重新将人的性命與尊嚴淩駕于一切之上,肅清利用願階體系斂财殺人的壞種,拯救世人。”
聞行雲看他的目光帶上了敬佩:“高尚的救世者。”
“戴上戒指,你也是我們中的一員。”
這番聞行雲卻往牆角挪了挪:“算了,我還是更喜歡爬垃圾車。”
這下輪到燈回訝異了:“為什麼?”
“非得我說實話嗎?”聞行雲歎了口氣:“你們這個組織存在了多久?”
“時間太短,拿什麼和諾薩鬥?憑借那些被死死壓制的底層民心嗎?”
“時間太長,這麼多年還沒鬥赢一星半點,賭場還是那個賭場,甚至越開越大。”
“你說我加進去幹什麼呢?”
一席話将燈回說沉默了,他繼續加碼:“你是六系,是現存唯一一個願階和諾薩主人相同的人。”
“要找到通往上層的樓梯,必須探索清本層的故事核心,解決主要沖突。”
“随着一批批登樓者探索而過,諾薩已經有所察覺,加大了對高階者的吸納與清除。”
聞行雲聯想到了朱隆的籌碼,挑了挑眉:“他們已經察覺出外來者的存在,就像書本中的人意識到自己是書裡的人,并且知道有人在圍觀他們一生?”
“是。”
聞行雲起了雞皮疙瘩:“那有點恐怖了。”
“這也是我之前提醒你别和朱隆賭的原因之一。”燈回重新戴上了兜帽:“據組織的記錄,朱隆曾經也是登樓者中的一員。”
“救世一詞出自我們這些外來者之口聽着似乎不懷好意。”
“但有些事情隻有你親眼見過才知道。”燈回将手上的戒指往前遞了遞。
陽光穿過樹葉縫隙,照在戒指上像是鍍了一層光。
朱隆口中的救世主與他外來者的身份讓人在意。
燈回的死而複生也讓人在意。
自己的六系身份引起衆多方關注,朱隆更是要拉着自己上賭桌。
謎團衆多,像是引誘亞當的毒蛇,閃爍着緻命但絢麗的光芒。
但還有一個問題。
“你們組織待遇怎麼樣?有沒有要求早起辦事,熬夜加班?”聞行雲表情十分正經。
“這個倒沒有,除了團體任務外一切随意。”
聞行雲伸手接過戒指,爽快地套到了自己手上:“那我加入了。”
戒指貼到食指的那刻,像是有什麼東西被鎖住了,青色的火焰從指尖噴薄而出。
“這是……?”
燈回:“你參與過朱隆的賭局,應該知道弗爾黎的神明之契,這是契約的縮小版本。”
聞行雲:“這個不是用于賭桌上的東西嗎?”
“本質都是一樣的,保證交易的公平,建立關系。”
聞行雲預感絕對不止這點作用,但問了他也不一定會說實話,于是便轉了話題:“那這青色火焰是什麼?”
“之前賭桌上也有出現過。”
燈回将寬大的黑袍脫下,蹲下示意聞行雲上來:“弗爾黎之契可以顯現命運本相,随着樓層的升高,命運本相可化作異能,作為個人能力使用。”
“你要把我背出去?”聞行雲震撼于這和垃圾車無根本區别的運輸方式。
“我是可以用其他方法把你傳送走,可你現在這副身體怕是半路上就折了。”
聞行雲沒再說話,順從的爬了上去。
燈回将袍子展開,蓋住聞行雲,又重新拉上了兜帽囑咐道:“你一會不要出聲。”
“好。”
趴在他背上的聞行雲隻有一個感覺,燈回實在是太瘦了,渾身上下像是隻有一層薄薄的血肉,骨頭硌得她難受。
随着他開始移動,聞行雲連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把他給晃倒了。
周圍逐漸有了人聲,聞行雲推測他們是到了酒店門口。
果不其然有保安攔着一個個盤問确認身份,輪到燈回時他把身份證明卡遞了出去。
“來幹什麼的?”
“前幾天妹妹在附近走丢了,我來找她。”
“你背上這個就是你妹妹?身份卡拿來。”
燈回的沉默了一瞬,掀開了黑袍的一腳,露出了聞行雲軟綿綿見骨的雙腿。
他聲音繃得緊緊的,吐出三個字:“她走了。”
“我找到她時,她就走了。”面無表情的清瘦面龐,無聲地流下了一滴淚。
像是包含了所有的苦難與心酸。
保安在諾薩打工多年,知道這酒店裡的高階房客是有多亂來,隻要沒鬧到人盡皆知的地步,他們這些打工的一般不會多管,生怕引火燒身燒到自己。
于是伸手探了探脈搏,就放人離開了。
燈回穩穩得背着聞行雲,穿過車水馬龍的街道,消失于茫茫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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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落地窗前。
保安:“少爺,沒找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