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對話她聽得十分模糊,雙耳像是被灌入了什麼東西。
“……骨折…手術……”
“那……外面等……”
關門聲倒是異常清晰,長達一分鐘的靜默後,她感受到冰涼的手術刀劃開她的皮膚,本來就很疼的腿更超級加倍。
這還不打麻藥,黑心醫生!
一片漆黑的世界裡,五感俱閉,隻有不間歇的疼痛讓她意識到還活着。
大腦深處的記憶不斷上湧,像是在放走馬燈。
混沌中她看見年輕的江常逆光沖着她笑。
下一瞬是看不清面容的少年躺在病床上,渾身上下插滿了管子,形銷骨立,病骨支離。
他捧着本書,小聲念了出來:“生病的人們究竟是因疼痛才活着,還是因為活着才會疼痛?”
“活着?”一轉眼一個男人又哭又笑地哄着她:“小阿雲,你把桌子上的手術刀遞給爸爸好嗎?”
她依言遞了過去,男人卻拿着刀毫不猶豫劃開了自己的脖子,滾燙的血濺了她一身。
燙得聞行雲直接睜開了眼,眼裡全是眼淚。
一睜眼就看到一狗嘴熊眼人身的四不像白大褂,正拿着一個閃着紅光的金屬扣子往她腿裡按。
那破扣子一接觸到她的血肉就直接融了進去。
得虧沒打麻藥,聞行雲直接坐了起來,伸手摁住對方的手,一邊流淚,一邊冷冷叱道:“你在幹什麼!”
那雙棕色的眼睛溫和的看着她,一張嘴卻發出了“汪汪汪”的狗叫聲。
不是,動物都能給人類看病了嗎?
“是我讓他給你裝的。”熟悉的聲音傳來,聞行雲扭頭便看到燈回穿着黑袍站在角落,看不清面容顯得格外有壓迫感。
“裡面裝了大量迷藥,足夠瞬間讓一頭大象陷入昏睡。”
聞行雲擰眉:“你什麼意思?想要違背交易控制我?”
“隻是一些達成合作的小手段。”燈回走到了床邊,低頭看她:“正是因為神明之契對登樓者的約束太薄弱,而你又是六系的神徒,我必須保證你在關鍵時刻至少不站在對方那邊。”
聞行雲都要被他理所當然的态度給氣笑了。
“地所的領導勢力複雜,偏執強硬者不在少數。”燈回緩緩解釋道:“如果不是我帶你回來的話,裡面裝得可就不是小兒科的迷藥,而是一滴就足以至死的毒藥。”
看着她仍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燈回:“或者我再把話說開一點。”
“你隻是一個手握衆多籌碼的羔羊,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在這裡就是被搶的存在。”
“與其死在賭桌上,或是被拿捏性命,我這種做派至少保證了你的生命安全。”
“沒有什麼比活下去更重要對吧?”
敲門聲傳來,門外的短發女生報告:“大祭司,守衛官有急事找!”
“給你一晚上考慮,明早七點我會再來找你。”
燈回轉身準備離開前又道:“給你戒指時所說的一切都不是謊話,我仍期待和你改變這個世界。”
--
醫院議事廳。
燈回:“什麼事?”
守衛官帶着海綿寶寶面具,肉眼可見的有些慌張:“報告大祭司。”
“十分鐘前有一個裹着桌布的白發男子通過地道強行進入了地所基地。”
“一路上的審判蟲全部暴斃死光了!”
燈回皺眉:“人找到了嗎?”
“我們的人不敢貿然上去,隻是一路跟着,眼下跟丢了。”
燈回吩咐:“立刻通知另外兩位大祭司,全基地通緝捉拿。”
“那……審判蟲怎麼辦?”
“明日将地牢裡抵死不從的叛徒給放上去。”
“給他們忏悔的時間已經夠多了。”
“好的!”
--
聞行雲着實看不懂那四不像白大褂比比劃劃想傳達的信息。
無奈之下隻得張口喊人:“外面有人嗎?”
短發女生似乎聽燈回的命令守在這,這下直接開門進來:“什麼事?”
“麻煩翻譯一下,他什麼意思?”
四不像又耐心地朝着她比劃了一遍。
“他的意思是你的腿治得差不多了,記得明天再來換藥。”
聞行雲低頭看自己被包成肉粽沒有知覺的腿,給他豎了個大拇哥:“你醫術真的很好。”
四不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從牆角給她推來個輪椅。
短發女生幫她移動到輪椅上:“你應該是特效麻藥還沒過,等幾個小時就好了。”
特效麻藥?
可是自己之前分明感受到了疼痛。
将疑問暫時放到一邊,她仰頭看了看短發女生:“可以先給我介紹一下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