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明意頓了一下,點點頭:“嗯,分開了。”
“你們還有聯系嗎?”
向明意坦白地回答:“沒有,不過我們還是朋友,有事情應該會聯系。”
尤之螢沒有說話,向明意反問她:“怎麼了?”
“那我可以去找周重西嗎?”
向明意愣了愣,因為驚訝而擡起眉毛。
尤之螢一直看着她,眼睛裡的緊張很明顯。
向明意說:“這是你自己的事吧,為什麼要問我?”
“因為我之前答應你了。”尤之螢捏着手裡的牙刷柄,沒給自己退縮的機會,“我……我能不能收回之前的話?”
“好啊。”幾乎沒有猶豫。
尤之螢有些吃驚地望着她。
如此簡單。
向明意彎了彎嘴角,看着面前這張青澀漂亮但和她長得并不很像的臉,說:“重西還沒高考,你清楚吧。”
尤之螢:“我知道。”
向明意沒再說什麼,手指點點她唇上方,“有牙膏,去洗臉吧。”
她進了房間。
尤之螢懵懵地在原地站了一會,走回洗手間,很快地洗漱完,換了衣服,下樓陪阿婆吃完早飯,直接就出門了。
外面依然很冷,昨晚下的雪已經蓋住了之前的足迹。
她走過那條巷子,在大路上等車,沒有等到出租車,最後坐上了公交,換了兩班才坐到目的地。
很久沒有來過這邊,旁邊小街上的店鋪都換了門頭,體育館外的小廣場上有幾個不怕寒冷的小學生在堆雪人,剛堆完胖胖的身子。
尤之螢走到街角,離小區門很近的位置,給周重西打電話,依然關機。
她來回走了幾圈,嫉妒他這麼好的睡眠。
漫無目的地又低頭走了一會,鞋子因為碾過雪表面都印上了濕迹,尤之螢用腳尖無聊地在地面上畫香蕉,畫完一串,忽然一擡眼,視線就頓住了。
十幾米之外,走來兩個人。
尤之螢一眼看到他,還是黑色的外套,但不是昨天那件,這件薄一點,裡頭是深灰色的衛衣,帽子被扯起來戴在頭上。
他和周虔各拎着一個禮盒,像是從那邊的超市過來。
周虔顯然也看到了她,隔着一段距離就已經露出意外的表情,接着是她記憶中常見的那種溫和的笑容。
尤之螢無處可躲,隻能硬着頭皮上前幾步,禮貌地打聲招呼:“周叔叔。”
“之螢,真是你啊,差點認不出來了,你怎麼會在這裡?”周虔看看她,表情仍然難掩驚訝,甚至向她身後看看,但并沒有别人。
尤之螢含糊地說路過,約了同學,在附近。
周虔便問要不要去家裡坐會,外面太冷了。
“不用了周叔叔,我現在就要走了。”她看了一眼旁邊的人,快速地揮揮手,“周叔叔再見。”
腳步迅速地走去小街方向。
走回小區,上了樓梯,周虔還忍不住感歎時間過得真快,之螢看着跟之前都有點不同了,确實是大學生的樣子了。
沒得到回應,他看了看前頭兒子的背影,沒再說話。
到了門口,周虔走去開了門。
周重西停在門外,将手裡的禮盒放進屋,說:“我有事出去一下。”
周虔一愣,話還沒問出口,那身影已經快步下樓去了。
小廣場上。
堆雪人的小朋友們将要竣工,胡蘿蔔做的大鼻子插在雪人臉上,不知道誰摘下了橘黃色的毛線帽戴在它的頭上。
他們嘻嘻哈哈地做着最後的工作,往它的脖子上摁雪團要做一條圍巾。
尤之螢坐在高高的看台上,拿樹枝撥着旁邊的雪粒。
她決定再等十分鐘,如果周重西還不開機,她就要走了。
不知道過了幾分鐘,當她扔下樹枝,低頭去看手機時,有人走了過來。
黑色的球鞋踩進路面的積雪裡。
尤之螢聽到動靜,擡起頭,堪堪冒出來的一片日光恰好落在她的臉龐上。
“不是約了同學嗎?”他走過來,衛衣的帽子還戴着,微斂的眼睫沾了一層濕氣,顯得帽檐下的那雙眼睛異常的黑。
他站在最下面的地面上。
看台的位置不低,但尤之螢坐在那裡仍然比他矮很多,她仰着臉看他,“我們不是同學嗎?哦,你是學弟。”
話說完,看到他淡紅色的唇抿了下,嘴角下壓。
旁邊堆雪人的小朋友慶祝工程結束,蹦蹦跳跳,吵鬧聲不絕于耳。
這一處對比起來就沉默多了。
兩個人都閉着嘴。
周重西手插在兜裡,低頭踩了踩雪,過了會擡起眼,對上尤之螢的視線。
忽然同時開口——
“你找我有事?”
“為什麼關機?”
聲音撞在一起,尤之螢擡高音量又問了一遍,“為什麼關機?”
周重西看她一眼,别開臉,扯下了帽子。
尤之螢發現那束稀薄的日光向他移了過去,落在他的頭發和耳朵上,淡淡的澄金色。他在這時候側過了頭,右臉頰的那顆痣便沐浴在了漂亮的金色中。
尤之螢盯着那裡看,這時候聽到他低下來的聲音:“我不想忍不住去看你會不會再找我,也不想忍不住再找你。這個理由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