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啤酒……
尤之螢斷片了一秒。
不知道他怎麼會想到這裡,難道他嘴巴裡會殘留多少酒精被她吃掉嗎?
明明連酒味都沒有,隻有檸檬的味道。
她按了按自己熱起來的臉,用鎮定的語氣告訴他沒事,沒有起疹子,也不覺得皮膚癢,完全正常。
“這應該也要看劑量的吧,這麼容易過敏的話,我吃蛋黃派也該進醫院了。”
大約是想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松些,尤之螢說話的語速略快,幾乎沒有停頓就問他,“又下雪了,不知道要下幾天,你還會去省城嗎?火車會不會停運?”
“還不知道,明天再看情況吧,那邊好像都沒下雪。”他從床上起身,走去窗邊。
“…哦,這樣啊。”
“嗯。”
電話中靜了一會。
兩邊都沒說話,隻有似有似無的呼吸聲。
後來,尤之螢從桌邊向窗戶方向走近兩步,外面黑乎乎的一片天地裡雪花胡亂翻舞。她擡頭看了看牆上的小挂鐘,說:“你要不要睡覺了,十二點了。”
“你看時間了麼,沒到。”他說。
是,還有五分鐘。她還在盯着鐘面。
周重西:“你沒話要說嗎?”
“不是,現在有點晚了,你沒覺得困嗎?”尤之螢的聲音比剛剛放輕了一點,近似于溫柔的語氣。
周重西沒應聲,眼皮輕輕垂了下去。
他還是那個站姿沒動,右手攥了攥,泛白的指節貼近堅硬的手機外殼,“尤之螢,你親我,是和拿雪球砸我一樣,玩玩是嗎?”
聽筒裡的那道聲音突兀地冷了下來。
尤之螢被這句話問得一怔。
她的嘴巴比腦袋更快,張口就要否認,連語言的組織都顧不上了,“不是的,當然不是,我承認我今天是有點沖動,頭腦當時很迷糊……”
“沖動?”他腦袋悶得慌。
“不,也不能說是沖動,周重西,”尤之螢試圖更冷靜一點,覺得還是應該自己處理好了再來說後面的事,别再冒進,免得越走越偏,“怎麼說呢,我确實不是故意的,其實我本來不是這樣打算的,你給我一點時間,明天……明天我會找你都說清楚,好不好?”
“為什麼要明天?”
周重西很不解。
他從來沒有對尤之螢這麼失望過,失望很自然地滋生怒氣和其他更多的情緒。
“因為你現在沒有找好借口,需要一晚上來編點措辭應付我?還是覺得明天我會離開宜泠,你什麼都不需要說了,等我回來又可以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尤之螢都愣住了:“……你覺得我是這樣想的?”
“别問我,我不知道,你也不是第一次這樣。”
“……”
尤之螢皺了眉,“周重西,你想和我吵架嗎?我剛剛在很認真和你說,不然……我先道歉,對不起,今天晚上在那裡是我的錯。我們可以好好說話嗎?”
“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
喉結艱澀地滾動一下,周重西低頭繃緊嘴角,壓下眼底的燥熱,沒說出更多的話。
他仍然在克制,擡眼時看着窗戶玻璃上映出的影子,理智好像回來了一些,覺得自己這副樣子真沒勁。
想怎麼樣呢?通過發脾氣和咄咄逼人的質問強迫她承認什麼?有用嗎?
周重西從小到大都沒強迫過誰。
無論被送到哪邊,轉幾次學,他沒說過一個“不”,怎樣都随遇而安,媽媽再婚、生弟弟、移民出國,什麼安排什麼變化他都接受。
他是挑剔,很難取悅,但忍耐度也并不低,所以适應性很強,他沒為自己争搶過什麼,也沒有奢求過得不到的,他沒有執着地要拽在手裡的東西,他以為自己思想很成熟,至少比同齡人理智。
偏偏在她這裡,一次兩次,難堪至極。
“尤之螢,當我沒打這個電話。”
他說完就挂斷了。
尤之螢被噎在那兒,低頭看着被挂掉的電話,也有點生氣了。
但當她在床上直直地躺了二十分鐘之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所有的事,又清晰地認識到周重西的态度情有可原,說來說去還是因為她處理得不好,以前是,現在也是。
最開始就對他态度很差,傲慢極了,後來對他好也是别有目的,現在連人家初吻都奪走了……
是初吻吧。
應該是。
他總歸是很無辜的。
尤之螢越想越不安心,爬起來摸過手機發一條信息過去,問他睡了沒,等了一會沒回複,幹脆撥電話,沒想到周重西居然關機了。
尤之螢呆坐了一會,又撥了一遍,最後無奈地躺了回去。
第二天早上,向明意起床,時間沒到八點。
外面雪已經停了,陰天,灰白的一片。
客廳的燈亮着,向明意聽到洗漱間的水聲,走過去看到尤之螢在那裡刷牙,穿着那件兔子帽的毛絨衣,滿嘴牙膏沫,見到她,漱了口,喊她“媽媽”。
向明意說:“今天這麼早?”
“哦,醒了就起來了……”尤之螢拿着牙杯,看着她。
向明意問她:“今天想出去嗎,我去你周冉阿姨那,她說彤彤想你,要不要去玩玩?”
“我今天有點事。”
向明意沒再問,點了點頭,轉身走去客廳。
尤之螢站了幾秒,腳步很快地跟過去,喊住她:“媽媽。”
向明意停在卧室門口。
“你和周叔叔是分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