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告訴她不就行了。”金樂娆笑眯眯地“噓”了聲,悄聲道,“這是我們幾個的秘密,不可以告訴大師姐哦。”
“……好。”
師弟師妹斟酌片刻,果斷站隊二師姐。
當然,金樂娆此行最重要的目的除了給師弟師妹讨回公道外,還要給她的師姐拉一拉仇恨,讓經頂峰徹底和師姐決裂,以解她心頭之恨。
誰讓那些年,師姐和經頂峰的人走得近呢。
師姐曾經有一位好友。
在經頂峰,喚作季星禾。
而這件事,是金樂娆永遠都無法放下的芥蒂。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容不下那人,看着她們日複一日的相處,終于忍無可忍地滋生了病态的摧毀欲,她記了仇,所以在師姐“失蹤”那三年,使了些手段,讓季星禾也消失不見。
不同的是,師姐本事死而複生,季星禾就不一定了。
如今師姐唯一的好友消失不見,自己再從中挑撥,讓師姐與經頂峰決裂,那師姐就不會有第二個好友了。
她不允許世上有人能插足她和師姐的關系。
無論是愛,還是恨,她都必須在師姐心裡排第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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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尊真替自己那傻徒兒寒心,身為你的至交好友,當年為了尋你,時至今日都沒有消息,你卻連一聲問詢都沒有,歸來的第三日才想起來經頂峰看看。”身居高位的紫裳男子手背在身後,指責葉溪君的同時,一小撮整齊的簇狀胡須都像是要飛起來似的,他直愣愣地站住,倏地轉頭用手指着葉溪君,惱道,“葉溪君……不,如今該喚你一聲天銳仙尊了,季星禾真是瞎了眼,喜歡你這個薄情寡義之人!”
大殿之上,是儀靜體閑的新任仙尊葉溪君。
那紫裳男子眯眼俯視她。
——同樣是绛紫色的仙尊服制,穿女子身上本該是無邊瑰姿豔逸,可卻因那人骨子裡都帶着冷寂,眉目又是萬分清絕,連衣裳都顯得沒那麼瑰麗了。
葉溪君面若含冰,平靜如水的眼底卻藏着鋒利的寒意:“牢石仙尊,我與季星禾非友、非親、非故,何來辜負一說。”
牢石仙尊氣得胡子直抖:“她對你那麼好,你怎麼好意思說這種割席斷交的話?”
葉溪君臉上沒有絲毫笑意,聲音亦是十分冷淡:“若沒有你這個做師尊的在背後推波助瀾,她又怎麼會走到如今結局。”
“好啊,好啊。”
牢石拊掌大笑,眼底的怨恨猶如實質,他怒不可遏地一甩袖,召出了一支金光四溢的卷軸。
這是飛升仙尊要拿到的曆練卷軸,本該在掌門手中,為什麼……
葉溪君纖長的黛眉一鎖,冷聲問道:“它怎會在你手裡?”
“本尊守了仙尊之位這麼多年,有此物很奇怪嗎。”牢石闆着臉,大袖清掉桌案上的閑雜東西,繼而施法引出指尖血,一筆一劃寫下令文,“你,葉溪君——十日内,找到季星禾,若她活着,帶她歸來,若她身死,便查清殺害她的兇手!蒼天共賭!日月為證!此令達成之日,吾以三百年修為祝君高升!”
三百年修為……
饒是平靜冷淡的葉溪君,也不禁啞然望向他。
“抱歉,我曾以為你待她隻是利用,不曾想你今日喚我來并非隻是質問,而是真心實意要尋找徒兒的。”葉溪君衣袖輕揚,一擡手,接下了他給的金令,“我與季星禾相識一場,她為尋我而離開宗門,若無此令,我也該帶她回北靈宗的。”
“你走吧。”
壓抑了整整三年,情緒激越的牢石仙尊終于頹唐了下來,他飛升仙尊不過六百年,如今許出了一半修為,金令收走籌碼的那一刻,他已是半生華發。
他跌坐在仙尊位置上,扶着桌案,目光蒼涼地看向門口:“若她活着,帶她平安歸來見我,若她遭遇不幸,你也得把她屍骨帶回來……”
“你既憂心如焚、寸心如割,何不在多年前親自去尋她。”葉溪君問道。
牢石撐着桌案,頭顱低垂,目光礫爍地望向下方站着的人:“就像你們玉筱峰天字輩走到最後不是落個瘋就是落個傻的下場,我們經頂峰牢字輩雖比不得天字輩,但又怎麼能逃得過天命呢?本尊讓本峰弟子專攻移形換影之陣法,并非是他們生來擅長,而是不得已的打算,走到我這一步,早已畫地為牢,終生走不出這方寸天地……是我不想尋人嗎,是我尋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