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樂娆笑意不達眼底,低頭問這幾個家夥:“到底是什麼話,師姐我好想知道啊。”
“大師姐她昨天回來了!”小師妹賣了很大一個關子,這才語氣激動地告訴她,“當時二師姐你好像已經暈過去了。”
金樂娆心裡真想冷笑,當時果然除了師姐,無人注意自己,不過也好,能多粉飾太平一會兒算一會兒吧,自己好日子也就剩下這幾天了。
雙胞胎師弟穆惜和穆憐一起扭頭問她:“二師姐,你怎麼一點兒都不意外,師姐回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金樂娆扯了扯嘴角,裝作穩重:“你們幾個是不是傻,我不意外,當然是因為我當時已經知道大師姐回來了。”
師妹小紫很是不解:“二師姐你是怎麼知道的?”
金樂娆随口扯謊,毫不臉紅:“我前一晚便預感到我們的大師姐要回來了,所以一整晚都高興得睡不着,以至于第二天大典上太過激動,直接暈倒了。”
她很擅長自圓其說,這借口簡直不能更合理。
畢竟在衆人心中,她與師姐從小相伴長大,自是親密無間,失蹤三年的師姐歸來後,她高興到暈過去也很合乎情理的反應。
金樂娆自嘲地想,都什麼時候了,自己還下意識地圓場。
“我們幾個哪兒能感受到這些,樂娆師姐果然最在乎大師姐了。”穆惜和穆憐又是同步說道。
“對了……”金樂娆語氣盡可能的平靜,努力使自己放輕松,擺出一副“無意想起”和“随口一問”的姿态,和緩開口地續上後半句問話,“大師姐去忙什麼了,怎麼不進來。”
“哦哦,大師姐她啊,被掌門和幾位仙尊長老叫走了。”小紫說。
金樂娆心一沉,終于慢半拍地回憶起自己剛醒時聽到的對話,但她當時哪兒來得及考慮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
現在一回味,又是一陣怕。
師姐的确是要去見掌門的,做什麼,當然是為了揭穿自己的罪行。
見金樂娆臉色很不好看,小師妹扯着衣角安慰道:“二師姐别傷心,大師姐很關心你的,在你暈倒後,是大師姐一路抱你回來,在你沒醒來的時候,師姐她啊,一直守在榻邊,哪怕掌門和仙尊們催了幾次都不肯離開,直到親眼看見你醒了才放心離開。”
金樂娆後背一陣陣發涼。
師姐她一直守在榻邊,是想着要怎麼折磨自己吧。
金樂娆臉色更差了。
“我就知道,樂娆師姐已經迫不及待想去找我們大師姐了!”穆惜和穆憐一拍手,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反正掌門他們找大師姐是為了問清當年師姐失蹤的原因,這樣吧,樂娆師姐,你也過去替我們幾個聽一下師姐講一下當年的真相,倒也省去師姐再廢口舌親自告訴咱們了。”
這是什麼馊主意,金樂娆簡直快要窒息了。
真相?
她這個罪魁禍首當然最清楚真相了。
事實就是,在外出置身險地的時候,師姐一人盡數消滅幾百位敵人,又一路護着她打敗了上千個的兇獸。
而她呢
則趁着師姐力竭,領路把師姐帶到了險惡的傳恨崖,親手把全心全意信任着自己的師姐推入了深淵。
那時候,天地風雲變色,正是殺人滅迹的好時機。
傳恨崖,從古到今無人可以生還,她知道師姐是回不來了,所以在那一刻貪婪地注視着對方。
“師姐,沒想到吧。”
她伸手。
刹那間狂風大作,師姐已是力竭,疲乏單薄的身形根本穩不住,因為對她毫不設防,所以在受力的瞬間率先先把她往安全的地方推開,緊接着,又跌落……
傳恨崖下面的罡風卷起師姐沾血的長發,她得意洋洋地撐着膝頭俯身看去,卻聽到師姐好像在說喜歡。
“喜歡什麼?”
金樂娆茫然地眨眨眼,以為自己終于是瘋了,居然可悲地幻想着師姐會喜歡上自己。
那時候的她是怎麼想的?
忘了。
但她親手殺了世上最親近的人,暢快之後,心中突然又像是沒了活下去的念想,愣在崖邊看了很久很久,沒了目标,不知道自己該去做什麼。
直到天黑。
她滿身是血,掌心握着師姐留給自己的移形法器,一咬牙,獨自回到了宗門内。
從那以後,整整三年,那人都沒有來過她夢裡。
一次都沒有。
沒有問她推人的緣由,沒有指責的話語,沒有嚴厲的懲罰……
不來就不來,師姐是該恨自己才對。
後來的她一次次伴着師叔給的驅夢散入睡,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為了驅趕夢中可能見到的人,還是給自己挽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