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樂娆放任自己暈了過去。
她不想面對責罰,更不想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失去之前得到的一切,所以她半是逃避地暈倒了。
再醒來時。
她以為自己會被關起來,可沒想到,她醒來的地點居然是自己房間。
好像還是風平浪靜的樣子?
金樂娆有些難以置信,她撐着胳膊坐起來,薄衾滑落腹間,露出了一件眼熟的衣物。
她腦袋發懵地拎起來,怎麼瞧也不像自己的衣物,按照手感來看……
金樂娆:“……”
這是她昨夜随便從師姐衣櫃拿來的衣裳,那會兒黑燈瞎火的,她又急又慌,一時間鬼迷心竅,懷疑師姐衣物上有殘存的法力,所以偷了件好拿的衣裳準備回來細看……誰能想到,這居然是一件貼身小衣。
昨夜她懶得放回原處,随手壓到枕下,怎麼這東西又出現在了自己被子裡?
金樂娆手心握着那小衣,心事重重地揉皺了幾次,擔憂着自己即将迎來的下場。
就在這時,她耳邊倏地傳來一陣落沙的細微響動,代表着有人撤掉了一個隔絕聲音的屏障。
金樂娆狠狠一激靈,驚恐地扭頭望向門口的方向。
難怪之前房間靜得出奇詭異,原來是有人特意設下了隔音屏障,而她沒意識到這層屏障,也就是說,設下陣法的人比她法力高深!
“樂娆已經醒了,那這裡就交給你們幾個了。”
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傳入金樂娆耳中,讓她一瞬間如墜冰窟。
是師姐。
是師姐送自己回房間的。
金樂娆沒等到自己的罪罰,也無法從師姐冷冰冰的一句話裡判斷出什麼,因此愈發焦躁難安,她用力地揉亂那件小衣,每一刻都像是被淩遲。
“大師姐快去吧,掌門他們已經等你很久啦!”
門外,又是幾位師妹師弟的聲音。
聽到師姐要走,金樂娆手忙腳亂地下了榻,她也是糊塗了,明明怕得要死,還是不管不顧地朝門邊撲了過去。
是她太慌亂沖動了,沒來得及掂量一下自己身體的情況,膝頭一軟,掌心接觸到門扇的瞬間想要停住也來不及了……
她瞳眸頃刻間放大,意識到自己錯了,她摔出門口,就得直面接下來的一切後果。
“不……”
金樂娆壓着聲音驚呼一聲,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即将狼狽地撲到外面。
而這時,門外的葉溪君默默停住腳步,隻一須臾,又平靜地離去。
金樂娆沒有破門,今日的門扇竟反常地撐住了她的身體,她甚至扶着門站穩了。
她低頭看着自己掌心,重新看向門——玉筱台的門扉都施加了靈力,無論内外都能輕輕一推就開,剛剛她是怎麼穩住自己的?
金樂娆沒有思索下去,她毫不猶豫捏了道法決,指尖将一抹亮光運起擦過眼畔,透過緊閉的窗戶,看見了逐漸走遠的身影。
三年未見了,師姐還是老樣子。
素冠垂髻,削肩細腰,一襲素绡衣,一柄夙念劍,清冷内斂得像澹然山影下生出的缥渺煙雲。
她光憑一個背影看不出對方悲喜,更不知道對方準備怎麼報複自己。
她倒是想一口氣得個痛快,可是……
金樂娆退開半步,打開了門:“師弟師妹,你們怎麼來了?”
她想,如果師姐說出了真相,師弟師妹現在應該不會這麼熱情地來看望自己。就像當年師父犯了大錯,師父的所有好友都避之不及,又怎麼會來玉筱台看一眼呢。
所以……師姐應該是還沒說出真相。
“二師姐,你這段時間忙仙門大典的事兒,一定累壞了吧,昨天突然暈過去,把大家吓了一大跳呢!”夢開後,率先開口的是最小的師妹,她十分開朗地抱着金樂娆胳膊,笑盈盈地問她,“二師姐,你現在好些了嗎?”
金樂娆讓開幾個身位,讓三位師弟師妹先進屋:“我好多了。”
剩下兩個師弟齊齊開口:“小紫你不說我們可要搶話了。”
金樂娆臉上挂着假情假意的“關懷”,笑着看向三人,盤算着怎麼哄騙她們問出自己想聽到的消息。
真不怪她惺惺作态,她對這三位,實在沒什麼好感。
她師父芳時歇最開始隻收了她和師姐兩個人,在師父放任不管的那些年,都隻有師姐和她相依為命,這三位師弟師妹,是又過了十幾年後,師父從外面帶回來的。
三師弟四師弟是兩棵同根生的神樹,剛生出靈智就被爛好人芳時歇教化開蒙,這才得以從精怪化形進北靈派悟道修煉。
本來倆木頭就夠讓人不順眼的了,誰想到當年師父還順手從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撿回了一個孤女,也就是現在的小師妹。
有他們三個,那些年師姐對自己的關愛說不準被分走了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