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壹歪嘴冷笑了笑,臉色漸漸變得不太好看,“不學無術?如果你覺得本谷主的子規啼是不學無術,那就拿你的隐火掌來試一試?”
話畢,阚成玉想都沒想,目光一淩,當即按住了腰間佩劍。
冷空氣裡頃刻間充滿了火藥味,氣氛又躁又脆,一點即燃。
終于,林參與傅雪忍無可忍,異口同聲,冷冷斥道:“閉嘴。”
阚成玉倒是聽傅雪的話,下意識撤回了拔劍的動作,但瞪着樂壹的眼神半點沒松。
周禧卻不合時宜地火上澆油,伸手指向門口,“出去打,别拆房子,誰赢了誰回來,輸的守夜。”
他語氣平淡,一本正經,竟有種把自己當裁判了的感覺。
林參“啧”他一聲,輕碰他的手臂,訓斥道:“你怎麼這麼頑皮,這種時候還拱火!”
周禧鼓了鼓腮幫子,低頭竊笑,不走心地應付林參,“哦。”
另一邊,江滿在嬷嬷和侍女的侍奉下正捧着幹糧細細地嚼。
傅雪狐疑的目光在三個陌生女人身上審視幾遍,最後看向林參,“她們自稱榮王妃,你們三個為何會與她們一道?撈月谷和榮王之間,不是存在世仇嗎?”
林參低眸沒有說話,一旁樂壹也懶得解釋,隻說:“互相利用而已。”
但周禧不忍見傅雪迷茫疑惑,将自己知道的全盤告知。
“王妃娘娘人美心善,與可惡的榮王不是一路人,她想要改變觀舟境況,拯救百姓,而我們則需要娘娘為我們帶路,尋找白苦。”
聽罷這番解釋,傅雪點點頭,微笑着朝江滿颔首問禮,“娘娘慈悲為懷,必萬事順遂,在下平安派大一宗白如晏座下二弟子,傅雪,另一位是我的大師兄,阚成玉。”
江滿優雅和氣地虛扶一把,對傅雪露出笑眯眯的歡喜眼神。
嬷嬷道:“姑娘,我們娘娘喜歡你,但娘娘是個啞者,客套話不便多說。”
傅雪驚詫了一瞬,繼而輕輕歎息,面露苦笑,語氣裡藏不住同情與惋惜,“能得娘娘青睐,是傅雪的榮幸。”
江滿笑了笑,笑意還是那麼誇張,卻又藏着不為人知的悲傷。
她回頭把吃剩下的幹糧交給侍女,對嬷嬷快速做了一連串啞語。
林參看懂了,她是在讓嬷嬷去地下室找這裡的人要地圖。
嬷嬷離開前,不忘同其餘人解釋,大抵是怕旁人心裡産生懷疑。
畢竟她們不管怎麼說也是榮王府的人,身份立場都有些尴尬,自然需要避免瓜田李下。
“諸位小友,到了這裡,我們也不認得後面的路,我得去向駐守在這兒的人要一份地圖,才能繼續向深處走,不至迷路。”
她擡頭看了衆人幾眼,最後又嚴肅補充道:“若在高原山谷裡不慎迷路,後果不堪設想。”
話畢,她朝江滿躬身屈膝行了一禮,旋即輕車熟路地朝地下室方向走去,很快便尋得一個暗梯,走了下去,消失不見。
林參暗暗給了阚成玉一個微眯的眼神,阚成玉起初并未明白他什麼意思,直到林參不耐煩地揚眉指了指嬷嬷離開的方向,小動作幾近明示,才讓阚成玉領會到了意思。
阚成玉立刻放下茶杯,起身跟上嬷嬷。
他倒是走得幹脆,連一句解釋也不說,把剩下的人丢在桌邊大眼瞪小眼地尴尬。
周禧方才也是瞧見了林參和阚成玉的眉來眼去,連忙咧嘴扯出笑來,對江滿說:“王妃娘娘,您說底下那些人都是高手,眼下他們被綁了這麼久,難免心生怨恨,我大師兄不放心嬸嬸一個人過去,所以才跟着。”
傅雪點頭附和,“沒錯。”
江滿擡手掩唇,寵溺一笑,「你們擔心我與這裡的人暗中密謀,自是情理之中,無需解釋。」
周禧和傅雪看不懂這一段啞語,二人疑惑地面面相觑,得小侍女細聲細語翻譯過後,他們才不好意思地松了口氣。
周禧:“啊……是呀,娘娘寬厚大義,是我們小心眼兒了。”
傅雪:“娘娘不在意是娘娘通情達理,但傅雪惶恐,慚愧。”
江滿放下手,搖搖頭,不僅笑意令人如沐春風,就連頭上盈盈晃動的步搖都溫柔到了極緻。
樂壹聽着聽着,冷不丁想起什麼,突然站起來跑到阚成玉原本坐的位置前,一屁股坐下去把八仙桌主位占了,爾後滿臉得意洋洋。
他這一驚一乍的動作把旁人吓得不輕,四雙眼睛或嫌棄或震驚或埋怨,都瞪着他,唯有江滿被他惹得發笑。
即使笑容無聲,江滿的溫柔與慈祥亦可在臘月尾巴裡帶給旁人像夏日晚風一樣的暖意。
随着周禧“噗嗤”一笑,傅雪和小侍女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周禧:“大魔頭!你好幼稚啊!”
傅雪:“樂谷主的脾性,與我大師兄竟有幾分相似。”
樂壹翹起二郎腿,“切~”
林參默默瞧着哥哥和喜歡的人,唇角微揚,内心竟貪戀這一刻的溫馨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