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好了,原本進可攻退可守的局面,因為樂壹的出爾反爾,讓令狐李變成了衆矢之的。
他悔啊!真不該直接相信樂壹,這麼快與衆門派撕破臉皮!
如今他親自給其它門派下了無色含月,就算還有像翟泷這樣不計前嫌願意幫他的,也無能為力了!
白如晏偷偷問林參,“撈月魔……不是……那個樂谷主他這次應該不會再出爾反爾了吧?畢竟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承諾了。”
林參回道:“令狐李必死無疑。”
白如晏略微驚奇地睜大眼睛,“你确定?”
林參對此沒有任何态度,幾乎近于冷漠,“别指望那個腦殘會說話算數,他隻是在等玩兒夠了。”
白如晏:“腦殘?誰?”
林參:“樂壹啊。”
白如晏:“呃……哦。”
周禧聽到竊竊私語的聲音一回頭,卻見白如晏和林參若無其事,都是一副“看我幹嘛”的态度。
周禧以為自己聽錯了,皺了皺眉又把腦袋轉過去。
那邊大門口,令狐李跪坐在凹凸不平的青石地闆上,肩膀發抖,捂着臉淚流滿面。
他的兒子兒媳就被綁在一旁。
兒媳求饒不成,絕望到頭開始嘶聲謾罵,罵完樂壹罵令狐淩。
“撈月魔頭!你罪該萬死!死後不得投胎!永世做厲鬼去吧!!
“令狐淩!當初我就不該嫁給你!!你個懦夫!!!!有人幫你你都不敢答應!!!!非讓我喪夫又喪子你就滿意了!!!!!”
樂壹覺得她吵,捂着耳朵不停念經,以此阻隔女人尖銳而歇斯底裡的謾罵。
但林參眉頭微皺,聽出了一絲微妙的信息:幫他?誰要幫他?怎麼幫他?
林參目光落到令狐淩身上,發現他就進門時喊了幾聲,這會兒一聲不吭地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令狐淩的妻子最後又罵到令狐李和現場每一個人頭上。
“你們!貪财好色!是非不辨,甘心被權力愚弄!!一條條都是榮王的狗!!你們也活該!!!”
等她把所有人罵了個遍,樂壹也沒什麼耐心給令狐李考慮的時間了,于是放開耳朵,雙手抱臂,冷冷催促道:“令狐李,想好了嗎?要不我來幫你選?”
令狐李仰起哭髒的臉,跪着朝他重重磕頭,“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願意把我的錢财全都給你,給撈月谷當牛做馬一輩子,放過我吧!!!求求你了!!!”
其實樂壹給他的選擇,無論怎麼選都是拿旁人的命換他自己活,不同點在于,前者死的人少,但需要他親自動手。
後者死的人多,不過樂壹會替他動手。
隻需簡單權衡,每個人都覺得令狐李會選擇犧牲兩人換整個雲通镖局。
畢竟他又不是隻有這一個兒子。
樂壹看似給了他選擇,其實就是要逼他親自動手殺死兒與孫。
這也是樂壹此行安都最大的目的。
“你求一個魔頭,太可笑了,我勸你還是趕緊選,不然等我沒這個心情了,我就直接殺了你們雲通镖局所有人。”
樂壹最後的耐心已經耗盡,捏着拳頭随時準備下令屠殺。
令狐李這時像條被逼急了的狗,搖搖晃晃地爬起來癫笑着胡言亂語,“你,你們!别忘了你們也和我一樣!!都中了無色含月!!你們覺得這個魔頭最後會放過你們嗎!!哈哈哈哈!!!!能拉這麼多人給我的軒兒陪葬,不虧!!!!”
客院裡地人大多人都還頭腦清醒。
有人冷漠地提醒令狐李說:“樂壹剛剛不是說了嗎,我們有一個月的時間去和榮王劃清界限,所以谷主應該不會現在就殺了我們,對吧?”
這人這話看似是在挑釁令狐李,其實也是一種試探。
許多人微妙地擡起頭,視線從令狐李身上轉移到樂壹身上,關注着樂壹對這句話的反應。
但樂壹此刻沒有耐心應付這些事不關己高高挂起者的試探,陰着臉繼續催促令狐李,“我還沒考慮殺不殺其他人,但你如果再不選的話,每隔一分鐘我就殺一個你的家裡人,他們現在都被鎖在一起,勸你現在就給我答複!趕緊!!”
令狐李被樂壹最後一嗓子吓得渾身發抖,癫笑也噎了回去,複又是滿臉恐懼。
恰此時,龔弘的手下人上前粗暴地塞給他一把匕首。
他哆嗦地轉過身,看見龔弘滿臉陰狠地瞪着他。
“軒兒……”
他用顫抖的嗓音輕柔地呼喚嬰兒的名字,但在無限溫情之下,手裡的匕首卻慢慢朝嬰兒靠近。
乖巧的嬰兒在陌生人懷裡一直不哭不鬧,終于看見疼愛他的爺爺後,忽然咬着胖乎乎的手指笑了出來了。
“诶嘿嘿嘿嘿嘿。”
嬰兒純潔的、清鈴般的笑聲回蕩在客院四方之間,卻已經淨化不了這裡早就根植于人心裡的污穢。
令狐淩的妻子崩潰嘶聲尖叫:“啊啊啊啊啊!!!!!!!!!!!”
一直埋頭不言的令狐淩終于擡起頭,挂着兩行淚痕的眼睛絕望地朝令狐李看去,“父親……”
他喃喃輕聲呼喚,似乎在做最後的掙紮,但眼底深處竟然還有幾分冷靜,與身邊已經徹底瘋掉的妻子完全不同。
他的眼神裡,明顯是有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