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偏頭朝周禧唇上吻去,沉醉間雙眸半眯,眼中周禧簡單樸實的女兒裝束開始變得模糊。
林參用心看得清他的樣子,那是原原本本最初的模樣。
可即将觸碰到他的雙唇時,腰間忽然松開的手和一聲輕喚卻将林參從半醉半醒中驚回現實。
“大師兄。”
林參動作微頓,緩緩阖眸睜眼,看見周禧一邊努力後仰一邊壞兮兮地揶揄道:“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周禧輕挑眉梢,将林參身體推直,後退半步退出了他的懷抱,試探性地問:“真把我當女子了?”
小鹿眼亮晶晶的,一派純淨之中又帶着淡淡的愚蠢,像是絲毫沒有懷疑方才彌漫在周圍的是坦蕩的愛意。
但林參恍然清醒,該想的都想清楚了。
“對。”
他順着周禧的話承認道:“不小心,忘了……呵呵……抱歉……”
石階上不遠處的樹後傳出幾聲唏噓與惋歎。
隔着較遠的距離,林參隻聽了個半清半楚。
林拾星:“就差一點。”
花卷:“好可惜!沒想到是希妹不願意!哎呀!”
溫語:“切,意料之中。”
何竹:“嗯……有隐情,絕對有隐情!”
林參手掌順着周禧的臉徐徐垂落,疲憊地低下頭,幾縷亂糟糟的頭發擋住了他的眼睛。
他繞過周禧,一手拄着木棍拐杖,一手撐着膝蓋,艱難往上走。
周禧落寞地愣在原地,想要扶他一把的手默默縮了回去,一點點顫抖着握成拳。
在林參看不到的方向,失望的少年用力咬破了嘴唇,又懊惱又生氣。
另外幾人沒注意到林參已經走了過來,此刻正蹲在樹後,湊成一堆激烈讨論着。
何竹:“我覺得我們得想個辦法推波助瀾!”
溫語:“别瞎折騰,希妹那麼優秀,追求者又那麼多,看不上林拾鯉很正常,她值得更好的。”
花卷:“欸!感情這種事情哪有那麼簡單,我看得出來,希妹絕對是對大師兄有情義的!可能大師兄平時太随性了,都不知道打扮自己,在希妹面前自然就沒有什麼主動權,所以我們要……啊大師兄!!”
林參走過來擋住了他們周遭的陽光,無語而陰沉的視線幽幽掃了四人各一眼,“挺八卦呀你們。”
花卷看了看尚且走在後面的周禧,顧不上嬉皮笑臉緩解尴尬,急匆匆跑到林參身邊暗搓搓地将他往回推,“你怎麼直接走了,再争取一下啊!”
真是手腳纏着繃帶也管不住她對林參人生大事的操心。
溫語忙上前制止花卷,“你瞎提什麼主意!希妹不願意就是不願意,再争取那叫強迫!”
林參白了他們一眼,沒說什麼,轉身拄着木棍繼續拾階而上,向着山上越來越明亮的光中走去。
昨日接二連三中了黑袍人的招數,又弄丢了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線索——賀英。
此刻他精疲力竭,身心交瘁,背影不再挺拔,木棍拐杖在手中隐隐發抖,每一步石階都走得格外吃力。
争取?
他低頭苦笑自嘲,心想:一個人人喊殺的魔教之人,有什麼資格争取呢……
就算能争取得到,也不該自私地讓周禧留下人生污痕。
身後,四個“情感大使”又圍攏在周禧身邊問來問去。
何竹:“希妹!你怎麼想的?”
花卷:“你倆走開,這種事情,讓我和小五跟希妹談!”
周禧已經藏好失落,但被他們堵得追不上林參,隻能一個勁兒尴尬地笑,“你們在說什麼呀?”
溫語:“别裝啊,我們都看到了。”
林拾星:“希妹,你好像傷害到大師兄了。”
聽見林拾星這句話,周禧實在沒忍住還是露出了一絲難過,小聲嘟囔道:“誰傷誰呀……”
但他聲音太小,四個人都沒聽見。
趁他們都還沒反應過來,他迅速用大大方方的笑容掩蓋低沉情緒,“你們想多了,真的沒有,哈哈!”
說完,神色驟然一白,撞開衆人撒腿往前跑的同時大喊:“林參!!!”
木棍哒哒哒順着石階快速滾落,與五雙緊張急促的腳步一擦而過。
林參摔躺在石階上,因為耳鳴太過尖銳,聽不清身邊嘈雜的聲音在喊些什麼。
隻在頭暈目眩間感受到有人把自己背了起來。
“小語……”
他想讓溫語把自己放下,但聲音太過虛弱,顯得是在逞強,“我歇會兒,能自己走。”
溫語沒搭理他,背着他快步趕往小七宗。
大一宗正宮閣樓上的欄杆邊,一抹白衣站在那裡,看着牆下快速跑過去的六個淺綠色身影,若有所思并微歎道:“唉,到底還是太年輕,經不住事。”
銀絲在曦光下微微閃爍,一派道骨仙風。
“掌門,用膳了。”
聽見侍童來喚,白蟬一改語重心長的認真模樣,又是個沒心沒肺快快樂樂的小老頭兒。
“今天吃什麼呀。”
“豆腐腦和肉餅。”
“有肉好啊,給小七宗送點過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