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銘問道:“可有受傷?”
隋玖回道:“沒有……”
幽邃的眸,這才看向一臉兇相的蘇勒烈。
“所以你想怎麼死?”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炎炎夏日多了幾分徹骨的寒。
蘇勒烈手心中全是冷汗,“你是誰?”
燕銘輕扯了一下唇角,“怎麼你們來上京之前,不做功課嗎?”
蘇勒烈皺着眉頭,打量眼前金冠束發,身着石青色錦衣的俊美男子。
“你,你是梁王?”
“還不算笨。”
哪知燕銘話音剛落,蘇勒烈忽然大笑不止,“哈哈,你竟是梁王!老子今天值了!”
說罷,他将老闆娘猛的推了出去,自己則手持短刀,直接刺向燕銘……
可令蘇勒烈沒有想到,他剛踏出一步,就發現雙腿虛浮無力,驚覺不好時,身子一軟,砸向地面。散落在地上的珍珠,如受驚的白兔,蹦了幾下。
蘇勒烈亮出來的後背,露出半截銀針。
燕銘幾步走到夢小蟬身前,有力的手一把将她從地上拽了起來,打量了一番,方才開口,“你怎麼會在這?”
夢小蟬無辜道:“買香料……”
燕銘默默的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眸中幾經風起雲湧,又逐漸恢複平靜,最後都化成一聲輕歎,“他死了?”
夢小蟬搖頭回道:“沒有,隻是昏過去了。”
“你瞧,我就說蘇勒烈根本傷不到她,你還不信……”趙浒黎雙臂環胸,對着兩人說道:“也幸得你沒事,不然我們的梁王,怕是要暴走了。”
燕銘轉頭瞟了趙浒黎一眼,“就你話多。把人帶回去,好好的審。”
“放心,會好好的審的……小蟬,我們先走了。”
燕銘又囑咐了一句,“自己小心些。”
烏壓壓的一堆人,如潮水退去。
轉眼間就剩夢小蟬和老闆娘兩人,老闆娘唇角抖了抖,接着開始嚎啕大哭起來,原本精緻的妝容已經在臉上糊成了一片。
夢小蟬找了條幹淨的絲絹,遞給到她手裡。
“多謝姑娘,嗚嗚,你沒事兒吧……”夢小蟬沒想到老闆娘在這個時候,竟還想着關心她。
“我沒事兒,老闆娘你呢?有沒有受傷?”
老闆娘搖搖了頭,可下一刻,又似委屈的撇了撇嘴,淚水再度如斷了線的珠子,劈裡啪啦的往下掉。
夢小蟬有些慌道:“老闆娘你家在何處,我幫你傳句話,讓他們過來陪你……”
聽到夢小蟬的詢問,老闆娘的哭聲停了一下,接着又不停的抹起了眼淚。
夢小蟬隻能也輕歎一聲,拉過老闆娘圓潤的手腕,輕把了一會兒,随後從袖中拿出一隻瓷瓶,塞到她胖乎乎的手裡。
老闆娘淚眼婆娑,“姑娘這是什麼?”
“安神丸,用于心悸受驚,吃了之後你會舒服一些,早晚各一粒,三日停藥。”
交代完,夢小蟬便準備離開,老闆娘望着手中的瓷瓶,忙将她叫住,“蘇合香你要多少就自己拿吧,當做這瓶安神丸的藥錢。”
夢小蟬想了想,也沒在推辭,打開木箱,包了幾包蘇合香,并留下幾錠銀子,才離開店鋪。
外面依舊晴空萬裡。
此時樞玑閣的地牢,窄小窗口透進幾縷清冷的光。剛從深井中打上來的冰水,嘩啦一聲澆在蘇勒烈的頭上,他被刺激到猛的吸了口氣,“咳咳……咳……梁王……”
燕銘目光冷冽,唇角帶笑,聲音毫無情感,“用刑。”話音剛落,蘇勒烈的慘叫聲,撞擊堅硬的石壁。
“啊!”
那聲音像發瘋的蠻牛在低聲吼叫,令人毛骨悚然。牢中的其他犯人,畏畏縮縮躲進昏暗的角落,避免引起注意。
不久之後,那磨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靠在牆邊的趙浒黎瞟向那張,比以往更加妖冶的臉,“他昏過去了。”
燕銘冷漠的唇動了動,還是兩個字,“弄醒。”
趙浒黎輕歎了一聲,這是他與燕銘相識以來,後者為數不多的幾次發瘋。
“悠着點兒,别把人折騰死了,我們還要查那烏爾的下落……”
經趙浒黎的提醒,燕銘才察覺自己的情緒起伏過大,于是走向地牢的入口:“你來審,審好了來府上找我。”
趙浒黎這才松了口氣……
夜晚的天,濃墨浸染,高懸的銀月,泛着冷光。
妙手神醫的小小四方院,看似靜谧祥和。
可東邊廂房内的夢小蟬,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着,一閉上眼滿腦子想的都是,燕銘那雙悄怆幽邃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