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閑下意識想提醒,一擡眼,就見雲霭輕而易舉繞開腳下雜物,片刻未停。他動了動唇,又把話給咽了回去。
得,瞎操心。
雲霭來此似乎是有目标的,進了屋便徑直走到書案前,箫閑打量了他幾眼,也轉頭在雜物中翻找起來。
莊岩平時喜歡搜集一些古怪小玩意把玩,書房裡更多的也是這些,若想避人耳目藏匿證據,這些東西是最好的選擇。
書房裡頓時隻剩下窸窸窣窣的碎響。
單手連拆了幾十個小物件,箫閑腰都要累斷了,剛想扶着書架起身伸個懶腰,手邊忽然發出‘咔嚓’一聲類似機關咬合的聲音。
書架轟然向兩邊退開,他還沒反應過來,手邊扶空,直挺挺摔進了暗道。
雲霭聽到悶響,試探着喚了聲,“箫閑?”
“嘶……好痛!”箫閑被摔了個七葷八素,癱在地上好半天不敢動。所幸這入口高低差不是很大,不然箫府就可以直接開席了。
雲霭判斷了下哀嚎的位置,縱身躍下暗道。
身旁突然落下個人來,吓得箫閑都顧不上喊痛了,“你小心别踩到我了!”
“怕什麼?”雲霭蹲下身,從上而下看着他,“本侯是眼盲,不是心盲,箫大人好歹是個活生生的人,本侯還是能感知到的。”
什麼眼盲心盲?
暗道裡光線極弱,箫閑借着入口投進來的微弱光線,試探着問:“侯爺的眼睛當真看不見?”
雲霭斂起一貫的笑容,冷聲道:“箫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本侯的這雙眼睛不是拜你所賜嗎?”
“我……”箫閑心頭蓦然湧上一陣寒意,如墜冰窟。
原來,雲霭的眼睛是他弄瞎的?
雲霭的殺意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忽而輕笑一聲,在昏暗中準确鉗住箫閑的手腕,“罷了,本侯不欲與你計較這些陳年舊怨,起來。”
箫閑偷偷窺了他一眼,确保安全後才小聲抱怨,“還得再緩一會兒,突然摔這麼一下,老腰都要給我摔斷了。”
“老?”雲霭嗤笑,“箫大人年方二十三,正是意氣風發時,談何說老?”
“侯爺,這人呐,不能太較真。”
“呵……”
雲霭耐心告罄,手上用力,直接将箫閑拽了起來,“帶路。”
“嘶……疼疼疼!”癱在地上的時候,箫閑感覺還沒這麼強烈,這會兒腳一着地,才感覺出嚴重,雲霭一收手,他就直接摔回了地上,“不行啊侯爺,我膝蓋撞得不輕,恐怕一時半會走不了路。”
雲霭擰緊眉看他,“本侯心情不佳,奉勸箫大人收起你那些把戲,别作妖。”
“人與人最基本的信任呢!”箫閑痛心地瞪大眼睛,一臉無辜瞧着他,“是真的很疼,沒騙你。侯爺若是不信,可以來摸摸我的腿。”
“……”雲霭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不必!”
箫閑彎了彎唇,“侯爺是信我了?”
“不,本侯隻是想到,你除了走,還可以爬。”
過分了啊!
箫閑仰頭瞧着雲霭,發現他并沒有開玩笑,忙道:“其實除了爬還有别的辦法,侯爺可以降尊纡貴背……不,扶我一下就好。”
雲霭張口要拒絕,話臨到嘴邊又改變主意,伸手抓住箫閑的肩膀,“行,本侯就扶你一扶。”
與其說是扶,不如說是提。
箫閑感覺右肩的骨頭都要被碾碎了,本來無甚感覺的傷口又開始隐隐作痛。
感受着幾處痛意,他突然想起什麼,“對了,那日侯爺給我用的是什麼藥?藥效極佳,要不是現在又有些痛,我都要忘記右肩受過傷了。”
“你問這麼做什麼?”暗道光線不佳,雲霭的臉隐在暗處,喜怒難辨。
“侯爺的心難道沒發現嗎?”箫閑勾起唇,艱難地晃了晃右手,“我的手昨夜受了傷,實在是疼痛難忍,所以才想向侯爺讨個藥方。”
雲霭沉默了幾息,冷冷吐出兩個字,“沒有。”
“嗯?怎麼就生氣了?”箫閑冷不丁被冰了一下,咂咂舌作罷,“沒有就沒有,您千萬别生氣,我骨頭要被捏碎了。”
“閉嘴。”
箫閑立刻就不說話了。
抹黑走了約莫百米,前方忽然亮起一道光。
隐約間,似乎有一道黑影閃了過去。
箫閑顧不上其他,反手抓住雲霭的胳膊,獨腳往前跳,“快,快追,前面好像有個人跑過去了!”
一條腿蹦終究是追不上兩條腿跑的。
追了幾秒,冷沉的嗓音從耳邊傳過來,“你這樣不行,太慢了。”
箫閑焦急還嘴,“那也沒辦法啊,爬更慢!”
“……”雲霭薄唇微抿,一把拽回箫閑,俯身将他橫抱起來,“得罪了。”
什……什麼情況?
清冷藥香倏然貼近,箫閑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聽雲霭冷聲道:“别愣着,人在什麼地方,指路!”
他猛地被喊回神,“一……一直往前追,現在往右轉,小心腳邊有東西,這龜孫,跑得簡直比兔子還快。”
“他又轉了,往左!”
雲霭應聲轉向,卻猛聽身前破空聲襲來,箫閑急迫的聲音接着響起。
“小心,有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