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笙一怔,突然啞了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眼前人的話,隻是沉默地抱着人站在一側。
“算了,眼下照顧我兒要緊,你先帶着阿墨回府,回頭我請太醫到府上來瞧瞧,至于這裡的事等陛下醒來就好處理了。”姜父似是看出了些什麼,可到底還是收回了那犀利的目光,将沈棠的手輕輕放好後才作出了驅趕姿勢。
一直以來,他都沒能好好照顧女兒,如今若是有人願意真心待棠棠,這倒也是件好事。姜父望着抱緊沈棠後逐漸融入夜色的男人,輕輕歎了一口氣。
“閣老就這麼将墨弟交到他手中麼?”慕容瑾的話音緩緩從姜父身後傳來,姜父一扭頭,才發現這位三皇子殿下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後,隻是望着雲笙二人離去的影子,眸中閃過了些異樣的情緒。
姜父瞧了慕容瑾一眼,又瞧了一邊被抓起的慕容武一眼。
倒真是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啊,這慕容武若是老老實實守着陛下,也不至于落得如今這個下落。
今日過後,這京城内怕是要變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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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這一覺睡了許久,她還做了個夢,夢裡有一道雪白的影子緩緩朝她伸出了手,輕輕觸碰了一下她的額頭,也正是那一下,讓她全身的疲憊都在瞬間一洗而空。影子消失時,她正想要詢問對方的身份,那道身影卻彈開了她伸去的手,沈棠瞬間從夢裡醒了過來。
她睜開了眼緩緩地坐起了身,這才發覺自己已經回到了姜家府邸自己的屋内,扭過頭則瞧見了一旁趴在她榻上睡着的雲笙。看樣子雲笙一直在一旁照顧她,隻是不知道她昏睡了多久,身上的疼痛竟一點也感覺不到了。
沈棠納悶地扭了扭自己的身體,她身上的着裝早已被人換下,發絲也淩亂地垂落在身後。她慢吞吞地拉伸了一下胳膊,身前身後的傷口竟一點也感覺不到疼痛。
“奇了怪了,我這身體怎麼像是恢複了正常”,沈棠小聲嘀咕着,偷偷摸摸将自己的裡衣翻起想瞧一瞧那被刺的傷口,然而她才撩開了衣角,眼前原本熟睡的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牢牢抓住了她的手。
“你在做什麼?”眼前人那雙黝黑深邃的眸子在瞧見少女露出的些許嫩白肌膚時不由晦暗了許多,他啞着聲開口問道,手卻是悄然間纏在了少女腰間。沒等沈棠将衣服撩開,雲笙的手已經緩緩扣住了她的手,将那微微敞開的衣裳重新合上。
“别鬧,你身體還未好全,可别再受了寒”,雲笙緩緩坐起身,伸手去探了探沈棠的額頭,察覺沒有發熱的迹象後才收回了手,轉身又去端湯藥去了。
瞧着面前和老母親一般無微不至照顧人的雲笙,沈棠忍不住笑出了聲,人果然是種奇怪的生物,一個人身上竟能産生如此大的變化,“雲笙,我這是睡了多久了,我爹呢?”
雲笙端着熬好的湯藥不急不緩地走到了沈棠身邊,細緻地吹了吹碗中的湯藥,“先把藥喝了再說。”
沈棠見雲笙遲遲不開口,撅了噘嘴後隻好不情不願地張嘴喝下了雲笙喂來的藥。
雲笙垂眸一勺一勺地将碗中的藥湯送入了眼前人的嘴中,望着那濕潤的唇瓣,他的眸色再度深了深。不等沈棠反應過來,他含下了一口藥湯後輕輕摁着少女的頭灌下,吻得少女眉眼間染上了淡淡的紅霞,微微有些喘不過氣來,他才輕輕松了手,眼神中劃過了一絲餍足。
“你!”沈棠怒瞪了這家夥一眼,她不就是笑了他一下麼,竟然敢這麼偷襲她!
“怎麼了?”雲笙手頭的湯藥又往沈棠面前遞了遞,他眸底戲谑道,“藥湯還剩許多呢。”
沈棠一把搶過了碗哼哼:“我自己來,用不着你來喂我。”
說着,她“咕噜咕噜”幾口便将那剩下的湯藥給喝完了,拿着碗故意撞到了人胸口後兇巴巴道,“這下行了吧!”
雲笙擡了擡眉,慢條斯理将人的碗放到了一旁的桌上後才向她講述了這兩日間發生的事情。沈棠這才知道自己原來一昏睡竟昏睡了整整兩天,而這兩天内發生了不少的事情。老皇帝在藥閣長老所給解藥的效力下逐漸清醒了過來,雖然還未完全康複,可神智相較前幾日已經清醒了許多,一清醒後便急着趕去處理這幾日的朝政。
在了解自己身上的病症竟是太子所為時老皇帝當場大發雷霆,拿着折子連着重重拍打了數下桌子,若不是有太醫與慕容瑾在場安撫,隻怕這老皇帝一口氣上不來又要昏過去。
而慕容武被押入牢中後,慕容瑾連着将在郊北内尋到的物證與人證一同交給了老皇帝。本就犯下滔天大罪的慕容武此刻多了數道責罰,朝内原本站太子一派的臣子紛紛都亂了陣腳,被慕容瑾的人找到了蛛絲馬迹後一同告上了。
弑父弑君是大罪,慕容武做出了這種事,自然無法再承擔太子之責,老皇帝怒太子所為,也隻能将慕容武的太子一位給廢了。而慕容瑾救駕有功,還帶着人前往疫病重發地救治人,這接下來的太子之位會落到誰頭上,已然是顯而易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