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才扶皇帝服下了藥,便瞧見雲笙帶着身上流血的沈棠進入了宮内,“你不是在同那千機閣閣主打鬥麼,怎麼會傷了墨弟?”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太醫呢,趕緊讓太醫過來!”
雲笙焦急地喊出聲,目光緊緊落在自己懷中人身上,姜墨的狀況很糟,她的身子骨本就不好,替自己擋了一刀還未恢複過來便又遇上了這樣的事情,要是她方才沒有避開要害處受了重傷,他這輩子都原諒不了自己。
“殿下,藥閣老來了!”
殿前将領大聲喊道,姜父帶着一衆藥閣子弟迅速朝着殿内沖來,太醫也在慕容瑾的叫喚下紛紛從外頭進入了殿内,分成了兩批,一批聚在了老皇帝的榻前,一批則是趕來為沈棠療傷。
姜父瞧見沈棠模樣時眼眶發紅,“棠...阿墨,你怎麼受了如此重的傷?還有你,你這侍衛究竟是如何保護她的!”
見着便宜老爹正欲向雲笙發難,沈棠擡頭語氣微弱地解釋,“爹,不是他的問題,我沒事的,您快些去替陛下解毒吧,有太醫在這,我不會有事的。”
沈棠努力咽下口中的血氣,詳裝無事的模樣趕人,姜父見女兒執意要他先去瞧陛下的情況,便隻好提着藥箱先到了皇帝的榻前。
千機閣老閣主行刺時沈棠努力轉過了些身體,那刀雖是避過了要害,可傷口卻刺得無比深。太醫圍來時沈棠隻能小心翼翼道:“能否隻讓一人替我處理這傷口?”
太醫們互相對視一眼,這藥閣長子能出此言想來是有着自己的考慮,他們讨論了一番,最終讓精通此類傷勢的太醫上前來替沈棠療傷。
沈棠被雲笙緩緩抱到了殿内無人能見的軟椅上放下,太醫雖感疑惑卻并未多說,隻是帶着自己的工具緩緩湊到了沈棠身前,将那鮮血染紅處的衣服小心挪開,沾染上血的繃帶也随之露出,随着衣服上掀,太醫的眸光頓時一愣,詫異地瞧着面前的人。
“什麼事情該說,什麼事情不該說,你應當清楚得很?”太醫愕然的片刻,雲笙的骨針已然輕輕貼在了他的皮膚上,溫和的笑意下卻是深不可測的寒意,“若是讓我瞧見你說出了一個字......”
雲笙輕輕比劃着手頭的骨針,“我會讓你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你若是不信,大可一試。”
太醫被骨針的冰涼激得一哆嗦,慌亂地挺直了胸膛小聲保證,“您放心,老臣絕不會将今日所見之事說出去!無論如何姜家都是大功臣,救了京中數萬人家,老臣同樣受益于藥閣之藥,絕對不會将今日所見之事說出去的!”
話落,太醫将目光定定地集中在了那傷口處,生怕自己多往别處瞧一眼,身側這殺神就要把他命拿了。他手中的動作幹淨利索,不斷将藥往傷口上敷,确定了傷口不再流血,這才繼續換上别種藥材。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太醫手中的動作緩緩停住,替沈棠包紮完傷口他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害怕地瞅了一眼雲笙後小聲吩咐起了要注意的事項,“姜小姐的身體不宜劇烈運動,最好是找處安靜的地方靜養上一段時間,可别再碰上這類情況了。此番能躲過緻命傷已是命大,若是再有下次,隻怕是找閻王都要不回性命!”
太醫在沈棠面前說完了這番話後又将眼神示意了一番雲笙,讓他跟自己單獨來聊聊關于沈棠身體的事情,雲笙看懂了太醫的示意,讓沈棠躺好後才跟着太醫過來,太醫往沈棠的方向看上了一眼,才對着雲笙再度開口。
“這裡是姜小姐需要用的藥,每日都要為她換藥,由于小姐的身體比尋常人要孱弱,靜養的時間怕是要比尋常人長,在此期間一定要讓她維持好心态,這樣也能多活一段時間。”
“多活一段時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雲笙壓眸凝視他了許久,到底還是敗下陣來,“她還能活多久?”
沈棠的身體上一回便被檢查過,隻是當時傷口在背部,大多清理事項都是由雲笙來處理,一衆太醫也便沒瞧出沈棠的真實性别。這趟那太醫仔細檢查了一遍沈棠的身體,還是決定将真實情況說出來。
“若是沒有特殊藥物供着,姜小姐怕是隻能再活一個月了。”
“上次你們不還稱是兩個月麼,怎麼現在時間又縮短了!”雲笙重重拽過了太醫的領子,如野狼般惡狠狠盯着他,“怎麼延長她的壽命,你倒是說啊!”
太醫哆哆嗦嗦地别過腦袋:“還不是因為這回受的傷,姜小姐若是沒受傷,往長了算還能活兩個月,如今這身體内裡的根早已沒了生機,老臣能做的也不過是延緩她的身體枯竭的速度。這也是老臣為何避開了姜小姐說話的緣故啊,公子若是想要她好受些,倒不如在最後的時日好生照看她,别再讓這姑娘受苦了。”
雲笙攥着太醫領子的手有些發麻,過了片刻便将手松開,眼神無力地望着那上完藥後昏昏睡去的沈棠。怎會如此?他已重來一次,為何還是躲不開她身死的命運?
太醫留下了藥後便急匆匆地跑回了一衆太醫身邊,生怕雲笙一個不滿就把他給砍了。不過雲笙并未理睬他,反倒是安靜地坐在沈棠身邊,指尖輕輕地略過沈棠額間的發梢,他溫柔地瞧着她,口中喃喃,“不會的,一定還有辦法,一定還會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