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幾步遠，聞商弦就發現身後綴了一個小尾巴，鬼鬼祟祟地跟着自己，于是故意巧妙地拐進了另一個巷口，藏在隐蔽的角落。

那個小尾巴便心急地顧不上隐藏，直接跟着拐進了巷子，聞商弦一下把人扯進角落裡，困在圍牆和自己之間。

“跟着本少主想做什麼？”聞商弦看見來人的模樣，毫不意外，淡漠地問。

令月被她冷漠的表情傷到，支支吾吾地解釋：“沒……我，我隻是……想見你……”

聞商弦眼神閃了閃，攥着手心壓抑着什麼，表情不變：“現在見到了，你想做什麼？”

令月咬唇不語。

聞商弦垂眸，視線掃過她清減了幾分的臉龐，淡淡的花香牽引着她的心神，擁抱的渴望在暗處滋生瘋長，最終被壓制住。

半晌，她轉過身：“無事的話，本少主就不奉陪了。”

步子尚未邁開，袖子被扯住。然後她聽見低聲懇求的祈求：“少主……别走……”

聞商弦猛地頓住，脊背僵硬着忍住沒回頭。

許是見有效果，身後那人緊接着貼過來，抱着她的一隻手，試圖勾她的小指，額頭貼着她的胳膊，嗚咽：“少主，你不要我了嗎？”

“可不可以，不要這樣……”

少主不在的那幾日，她做過許多光怪陸離的夢——遍地哀鴻，血流成河，有追殺、有驚逃、有躲藏，在這些離奇而驚險的夢境裡，她無比真實地體驗了另一種人生，真實到仿佛是她曾經經曆過。

好幾次她從噩夢中醒來，想要人抱抱卻發現枕邊空無一人，身旁的位置涼如寒夜，遲來的悲傷毫無防備地襲上心頭，令月嗚咽着哭泣，她甚至沒意識到自己在難過什麼。

直到今日在街上再次見到少主，她才意識到自己對少主的依戀。

聞商弦呼吸重了幾分，緩緩轉身，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你應該知道，我定親了，對方是知府大人的千金……”

她清晰地捕捉到那一瞬間的難堪、掙紮和悲涼，心裡也跟着不好受，但她必須逼小月亮一把，不然她永遠看不清自己的心。

但袖子上的力道松懈下去，手臂被放開，令月低垂着頭，肩膀在顫抖：“對不起……我隻是忍不住……我馬上就走……”

令月退開半步，失落地轉身離開。

又是這樣，為什麼總是不肯為她堅持一下？

聞商弦感到有些悲哀，聲音低吼着：“你今天要是走了，就永遠别想再見到我！”

令月腳步被釘在原地，慌亂無措地望向她，眼淚在眼眶打轉。

聞商弦轉身，一步步朝她走過去，站到跟前，看到對方倉皇失措、淚光閃閃的樣子，心瞬間軟了下去。

算了，再難她也認了。誰讓她先動了心。

随後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拉向自己。

令月腳下一趔趄栽進熟悉又溫暖的懷抱，幾欲落淚。唇瓣覆上溫熱柔軟，牙關被強勢地撬開，一截軟舌順勢滑進去，帶着掠奪一切的架勢席卷而來，整個人幾乎被揉進另一副身體，她受不住地“嗚”了一聲，攻勢漸漸溫柔下來，細緻緩慢地吮吻她的唇瓣。

不知過了多久，這個漫長的吻終于結束。

她們額頭親昵地貼着，她終于看見少主用熟悉的眼神看着她，不由地潸然落淚。

少主捧着她的臉，指腹輕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淚：“哭什麼？”

眼淚落得更兇，軟軟的聲音帶着哭腔委屈極了：“我以為，你真的不要我了……”

聞商弦歎氣：“怎麼舍得不要你……”

将日思夜想許久不見的人兒按進懷裡，肆無忌憚地釋放自己的思念，說道：“怎麼現在才來，我還想着，你再不來，我就真的去娶别人了。”

令月原本抱着她的腰，嗅聞着讓自己安心的氣味，聽到這裡，愧疚地低下頭：“少主，對不起……我不該讓你答應的，但我……”

聞商弦按住她的唇：“不提這個，都過去了。你跟過來找我，我很開心。”

她知道，令月是個很被動、骨子裡又很害羞的膽小鬼，肯為她邁出這一步，很不容易了，她不奢求更多了。

令月雙眸水光盈盈，灼灼地看着她。

“不能哭鼻子了，這幾日一直哭，再哭眼睛該要壞了。”聞商弦親了親她的眼睛，安撫道。

令月愣了愣，呆呆的樣子讓聞商弦感覺可愛極了，于是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想我怎麼不來找我，自己一個人躲在被子裡偷偷哭。”好幾次聞商弦忍不住偷偷跑到景園看她，都看到她依賴地抱着自己的衣裳入睡，臉上盡是淚痕，可憐極了。

那一刻的狂喜不是假的，她一直以為是自己在一廂情願地強留她，沒想到自己在她心裡還有一席之地。

令月明悟過來，臉色倏然變紅，目光委屈嗔怪：“少主好壞，故意看着我一個人難過。”

聞商弦吻了吻她的鬓角，抓住她的雙手放在自己臉上，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坦然承認自己的卑劣：“嗯，我壞，就想看你為我傷心難過的樣子，想證明我在你心裡的位置，小月亮，事實證明你心裡有我。”不然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堅持下去。

令月有些難為情地低下頭。

聞商弦擁着她，兩人都沒說話，靜靜地享受着隻屬于兩人的安甯。

許久後，聞商弦放開她，眼含歉疚：“我要走了。别怕，我很快會去看你的。”

令月眼睫毛低垂着，肉眼可見的失落。

聞商弦的心霎時間柔軟得不像樣，傾身親了親她的額頭，安慰道：“去吧，你先回去，你走了我再走，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