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說啊!史曦在心中狂吼,剛剛敲了程之才一大筆錢,現在又來人家府上出診,她貧窮沒見識又饞嘴的小女孩形象還怎麼維持?
不過好在尋醫的是程濬的小妾,史曦本着速戰速決的原則,打過招呼後就準備上前查看。
“怎給我找了個小丫頭來看診?”梨花木榻上,雲流莺秀眉微皺,語氣裡滿是不信任。
那方才去尋醫的仆人站在外間,隔着繡簾回道:“這位姑娘是楊神醫親傳弟子,醫術在坊間也是有名的,夫人且放心接受醫治。”
史曦面無表情地查看她手臂上的紅疹,仿佛沒聽見這位雲夫人的話,這種質疑自從她開始學醫就沒停過,若次次都受打擊,她還活不活了?
“夫人今日可有碰什麼刺激之物,花粉、動物、海産?”史曦借着燭火細看,這雲夫人生的确實美,面容姣好,身姿如弱柳扶風,一雙手臂皓白如玉,此刻上面布滿了紅疹,連史曦看了都覺得可惜。
雲夫人讓身邊的丫鬟幫着回憶,丫鬟低叫了一聲,嘴快道:“呀!主子今日抱了大少爺的貓!”
“胡說八道!那野貓整日在府裡亂跑,分明無主,你哪隻眼睛看到它是大少爺的了?”雲流莺急着打斷婢女的話,越發覺得手臂上的疹子紅腫難耐,擡頭沖史曦道:“可有法子治?你若技不如人就趁早滾蛋!”
“應當是貓毛過敏,夫人以後不要再接觸這類帶毛的家寵了,屋裡擺設也最好清洗一遍。”史曦淡定地寫着自己的方子,面不改色地掏出随身帶來的藥膏給她塗在紅腫處:“這藥膏是我師父親自配置,每日睡前塗上一次,三日後當看不出痕迹。”
“當真能看不出痕迹?”雲流莺感覺手臂上頓時冰冰涼涼的,比方才舒暢了許多,這才正眼看向史曦:“你這藥還有多少盡管拿來,錢好說,關鍵是要給我把這難看惹人厭的疹子治的幹幹淨淨的。”
史曦收拾着藥箱,頭也不擡道:“這藥有市無價,其中幾位草藥難得,師父并未多存,藥錢和診金随後會讓我師兄計算。”
她決定了,就沖雲夫人這态度,她決定再坑程家一筆。
雲夫人這過敏本不是什麼大病,史曦交代幾句後随丫鬟一同往外走,路過擺在屋内的镂空金絲香爐時,腳步一頓,總覺得這香味有些熟悉。
丫鬟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破有些得意道:“這香料是老爺專門托人從汴京買回來的,滿眉山城恐怕就我們主子一人熏的上,連夫人都沒這個待遇。”
史曦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一個妾恃寵而驕欺壓到了主母頭上,真是什麼值得拿出來說的光彩事嗎?
不欲在程府多待,史曦催促楊平疾加快了步子,卻聽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小跑的腳步聲。
“姑娘留步!”
史曦轉身,是方才那個去永安堂請人的仆人。
五大三粗的漢子在史曦一個小姑娘面前停下,有些局促地想要說什麼,半晌漲紅了臉,開口問道:“我名龍二,是這程府裡最低等的下人,敢問姑娘,改日能否抽空随我去看看家妹,家妹生産不順落下了毛病,下紅之症斷斷續續已有兩個月,吃了幾副藥也不見好,家裡長輩嫌花錢打算就這麼熬着,可我就這一個妹妹,我......”
男人說着就想給史曦下跪,吓得史曦和楊平疾連忙伸手去攔,師兄妹倆人對視一眼,史曦掏出一個玉牌遞給他:“明日一早來永安堂尋人,診金算我頭上,你來尋我便是。”
男人瞬間紅了眼眶,史曦拒絕了他的千恩萬謝,眼見天色不早,拉着楊平疾就走。
不料怕什麼來什麼,二人轉過遊廊,正撞上一身錦衣玉袍從隔壁院落出來的程之才。
“紗縠行的小丫頭?你在這裡做甚?”程之才快步走近,瞪着史曦審問。
史曦正要給自己編個名頭,一陣清風拂過,鼻間忽然襲來一道熟悉的香。
福至心靈間,一個大膽的猜測湧上心頭,她就說那汴京城才有的香料她先前在哪裡聞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