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冷，墨坊齋裡人不多，基本上都是些熟客。

年輕的小姐走進店裡放下鬥篷的帽子，露出雪白粉嫩的臉頰，一雙眼眸笑意盈盈。店小二熱絡地請進劉璃，引路到二樓。劉璃走過拱橋，穿過幾個書架子，走到二樓最角落，孟知年正靠在角落的窗邊。

劉璃輕輕走過去，正想伸手拍拍孟知年，卻見眼前人突然轉身，由于兩人離得很近，于是乎向前伸出手的劉璃像是對着孟知年敞開懷抱，孟知年順勢将手環住劉璃的胳膊拉到近前，劉璃隻覺鼻尖都是孟知年的氣息。

孟知年靠近劉璃的耳朵，因為聲音壓得極低，顯得有些沙啞：“我剛從窗戶看到你來了。”

劉璃霎時紅了臉，手輕輕抵在孟知年胸口：“你等很久了？”

“是啊，”孟知年露出一副求誇贊的表情，“想着你今天會來，我做什麼都沒心思，幹脆就先來這裡等你。”

劉璃的手放在孟知年胳膊上安慰地捏了捏：“今日着急出門，忘了拿手爐，便耽擱了一會兒。這就是欲速則不達吧，我也想早些過來的。”

孟知年親昵地捏捏劉璃的臉頰，另一隻手順着劉璃的肩膀拿下來牽住她的手。

劉璃仰着腦袋問孟知年：“我爹爹......他有沒有為難你？”

孟知年靠在牆上，微微低頭，“嗯？”

“這半個月你都在忙公務，是不是安排給你做的事情特别多？”劉璃說出内心的疑問。

孟知年伸手刮刮劉璃的鼻子：“你是擔心，丞相知道你我之事，故意為難我？”

“當然不是，我爹爹不是那樣的人，”劉璃立刻說道，“我......我隻是擔心爹爹要考驗你，會故意給你出難題。”

孟知年低聲笑了一會兒，直到劉璃忍不住拿拳頭打他才收住笑：“丞相才識淵博，胸有丘壑，怎會為難我這麼一個後生。況且，能得到丞相的親自指導，是我的榮幸。”

劉璃晃晃兩人牽着的手，柔聲說：“那就好，對了，過幾天就是仙兒和盛大人的訂婚宴了，你會去嗎？”

“嗯，盛琏跟我說了，自然是要去的。”

“我答應了仙兒提前兩天過去山莊，你呢？”

“我還有些公務在身，可能宴會當天再過去吧。”

“噢，”劉璃有些失望，“那我在山莊等你來。”

孟知年點點頭，沒有答話。

兩人在冬日暖陽下靠窗而坐，手裡各自捧着書卷。孟知年手裡拿着時下最流行的民間話本故事，看得津津有味，劉璃翻看着詩集，時不時從書頁上方瞄一眼孟知年，輕輕書卷聲翻響，靜谧安甯。

臘月初四，丞相府外。

小胡氏一邊給劉璃披好鬥篷，一邊囑咐小丫頭路上照顧好小姐：“不近的距離，馬車上晃得厲害，一定要用軟枕墊着腰。路上可能還會下雪，用毛毯蓋住腿，别凍着了。”小丫頭在旁邊一一應是。

劉璃抓住小胡氏還要給她塞暖爐的手：“母親，我都知道啦，你快回去吧，外頭冷。”

胡嬷嬷把一籃子食盒放上馬車，朝劉璃道：“小姐，這都是你最喜歡吃的糕點，帶着路上吃，别餓着。”

劉璃笑着說：“好嬷嬷，我知道啦。”

“好了，趁着天色不錯，早點出發早點到，等到了地方一定派人回來說一聲。”小胡氏跟劉璃說完，轉頭叮囑護衛們，“你們跟緊小姐，路上不要出什麼岔子。”

“是！”幾個護衛異口同聲。

劉璃坐上馬車，朝小胡氏和胡嬷嬷揮手告别。

走了小半程的路，天空就開始飄雪。一路上入目都是無葉的樹枝，蒼白的天空和空曠的大道。冬天這樣一個蕭條的季節，連動物都沒精打采，看上去有種因缺少食物而饑腸辘辘地感覺。人也變得慵懶，路上行人步履緩慢，好像沒有吸取足夠的陽光能量，街道旁的小攤主坐在位子上，或是閑談，或是整理着攤子，聽不到此起彼伏的吆喝叫賣聲，隻有車轱辘壓着地面和着雪，發出單調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