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剛往前走了幾步,站在院中的無一郎就轉過身,而吉田筱則猛擡頭,兩人唰唰投擲出兩道視線。
“休息時間到。”忍選擇無視,繼續邁步随後拍了拍手,宣布道:“現在,你們兩個都到檐下來坐一會兒。”
“可我一直都在檐下。”
生性不愛曬太陽的吉田筱發話了,句裡句外都是“為什麼要帶上我”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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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為何會陷入這樣的境地,時透無一郎似有所察地瞟了眼趴在廊邊的那人。
毫不意外地,那雙藍色的眼睛迅速躲閃開,避開了對視。雖然他也不清楚自己此刻是怎樣的神情,但總也不至于望一眼便叫人心虛。
果然是她叫來的嗎?
他不太情願地垂下了手裡的木刀,又将自己的視線收回。
此刻,萦繞在蝶屋的巨型啄木鳥敲擊樹幹般的咚咚聲終于停止了。比起不情願,無一郎展現地更多的,其實是疑問。
“為什麼要休息?我并不覺得……”
他并不覺得現在到了他身體的極限。
蝴蝶忍轉而面向他,雖然依舊是平時笑起來的模樣,但無一郎卻莫名覺得,他不該将他的話平鋪直叙下去了。迫于某種他無法理解的壓力,思來想去,隻得暫且将木刀緩慢地藏置身後,平靜地狡辯道:
“上午,休息過了。”
“可以問她。”
此刻,他伸出的手指指向了,那個老是莫名出現在他周圍,且總是主動避開視線的人。
置她滿臉的驚訝于不顧,若是她能明白訓練的時間有多麼寶貴,此刻就應該和他站在一個戰線,并應下來。
“又是我?”
突然被場外提到的吉田筱,滿目震驚之餘,還能對他言語之下暗含的意思即刻領會,嘴唇開了又閉:
“……我下棋的時候太認真了,沒有擡頭。”
“至于他有沒有休息過,我并不清楚就是了。”不過,領會了不代表她支持。
她本就站在小忍所代表的醫者那一方,此刻,面對患者的“無理取鬧”能表中立已經仁至義盡了。
而她做的口型卻又補上了一句:“我上午根本不在這個房間!”
無一郎歎了口氣,垂下眼睛,卻依舊固執地站在那邊不肯動彈。
顯然,這樣的答案并不是他所期許的。
忍也不免在心中感歎:怎麼偏偏在這種時候是小孩子脾氣。遲遲沒有勸下來,她隻好轉而面向另一人,頗有種殺雞儆猴的意思,揉着眉心說:“兩個,都?”
“我?這裡還要帶上我?”
無一郎聽到那個女生更加吃驚地反問。隻有這種時候,似乎才會在那清亮的,淡淡的聲色裡摻上情緒的波動。
“小忍……我當表率是不起效果的……他怎麼可能因為我休息,所以跟着過來休息啊。” “試試,去試試。”
那邊的兩人似乎因為互相使着顔色而無暇顧及他,無一郎則趁機繼續他的訓練。
他右手緊握在刀柄,左手作輔,刀身被舉過頭頂,其會被在邁出一步的同時劈砍下去。
不過,此刻檐下卻似乎開始了新的動靜。
他手中的刀還未落下,便怔怔地扭頭過去。
“啊,下棋真是下累了。”隻見吉田筱從善如流地擦了擦頭頂并不存在的汗珠,拖長嗓子說:“休息真是舒服啊,人就是應該多休息。”
演完這一段,便自閉地面向了廊柱。
這是在幹什麼?
雖說他不理解,且注意力被轉移了,但那木刀還是正正地砍在那樁上。
木刀斬斷風聲,其身切割出風的形狀。
咔。
沖擊力順着這塊木頭本身的裂紋蔓延,最後,從以中心為軸,幹淨利落地四分五裂開來。這樣的一刀,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目睹了這一幕的三人,此刻算的上是面面厮觑。那拼命堅持了一天的靶子,還是在衆人的注視下,光榮地犧牲了。
不過,木樁的離開換來了衆人觀點短暫的統一
——現在不得不休息了。
樁哥偉大,無需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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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去找,順便去看看香奈乎。”
忍此刻笑容和煦。
也不是專門找個理由讓他休息,隻不過孩子記性不好,但貴在勁兒大,質地差一點的木頭在他手裡活不了太久。
“在找到下一塊合适的木頭之前,你就先歇着吧。”
忍的聲音随着門的關上而消失。
“筱,看着他休息。”
“做不到!”
将木刀擺至牆邊,無一郎歎了口氣,慢慢往檐下走去。他剛剛坐下,就見着吉田筱朝着遠離他的方向,面色淡定但動作鬼鬼祟祟的挪了一步。
直到挪到了廊柱邊,退無可退。
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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