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路一杭在那睡覺,聞竹沒叫醒他,因此就順勢坐在了畢雨澤這裡,這會兒她正好回到自己座位,拎着書包起身的時候聽到了很微弱的手機震動聲。
“你不關機?岩姐沒收的手機畢業之前都不會還。”
“忘了,”李泊松單手從書包裡摸出手機,按開了靜音,也沒看消息就又扔了回去,之後他起身,問聞竹:“要吃什麼嗎?”
聞竹搖頭:“不吃。”她看着李泊松穿外套,語氣平淡地提醒:“還有十分鐘早讀。”
李泊松眨眨眼,比了個OK的手勢,說趕趟,拎着校服從後門出去了。
出門的時候正好和畢雨澤撞在一起,他們兩個都有點驚訝,李泊松邊套衣服邊疑惑道:“今天不訓練?”
畢雨澤笑出一口白牙:“教練請假了。”他随口問:“你幹嘛去,上廁所?”
李泊松搖頭:“背書背餓了,去吃點東西。”
“哎,我早晨沒吃飽,我也去。”畢雨澤反手把書包挂在了門把手上,搭着李泊松的肩下樓了。
路一杭洗完臉清醒了不少,他從後門進班級的時候還任命地幫畢雨澤把書包拎了進來。看到李泊松和畢雨澤的座位上都沒人,他問:“人呢?”
聞竹:“加餐去了。”
“哦,”路一杭伸長脖子往聞竹的卷子上瞥,聞竹看過去的時候他就收回視線,過了會兒,路一杭按捺不住地輕咳一聲道:“聞竹,什麼簡單的解法我也想學……”
聞竹合上筆蓋,面無表情地把卷子往旁邊推了推,在心裡嘗試着用這種方法解以往做過的類似的題,表面卻嘴硬:“其實也沒有非常簡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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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雨澤是體育特長生,一般情況下早晚自習都是在體育館度過的,今天教練有事,他難得落了個清閑,和李泊松兩個人坐在學校超市落地窗邊的長桌旁吃包子。
這個場景看起來頗為悠閑松弛,但事實卻不是這樣的,早讀馬上開始了,他們兩個動作很快,也沒有人注意吃相。
李泊松喝完最後一口牛奶,用濕巾細緻地擦了手。
他來到這所高中沒幾天,别的體會還不太深,但這兒的飯都很好吃,這非常直觀。
畢雨澤還在狼吞虎咽,他看着旁邊人的動作,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泊松,周六你有空嗎?”
“有。”
聽到他不經思考的回答,畢雨澤大笑:“你不應該問問我有什麼事再說有空還是沒空嗎?”
他話音落下的時候,兩個人同時想到了那個“别問在嗎,先說事情我再決定在不在”的梗。
李泊松也笑,他把幾個奶黃包打包裝袋,語氣輕松道:“你有事找我幫忙我也得去啊。”
“哎,夠意思。”
畢雨澤點頭,覺得聞竹認定的朋友都是經過了“質檢”的,更别說是這種從小好到大的朋友了。
“我自己打了個茬,差點忘了要說啥……”畢雨澤撓撓頭,接着剛才的話題道:“周六去吃燒烤啊,咱們幾個。”
李泊松大概能想到“咱們幾個”指的都是誰,有事找他幫忙他确實有空,但這會兒倒是後悔自己回答得太快了。
“吃燒烤?”李泊松重複了一遍,把濕紙巾扔進超市門口的垃圾桶,而後問:“我這邊沒問題……他們怎麼說?”
畢竟這算是個小聚會,不是說畢雨澤一個人讓他去他就可以去的。
畢雨澤顯然沒有李泊松想得周到。
“哦,這我倒是忘了問了。但是他們肯定會同意啊,聞竹的朋友本來就是我們的朋友,何況現在你本來就是我們的朋友。”
李泊松彎了下唇,無聲地拍了下畢雨澤的肩膀。
大概就是沾了來自聞竹的光,他比預想中更快地融入了集體,再次體會到了讀初中時那種熱熱鬧鬧的感覺。
兩人走進班級後門,畢雨澤沒在門把上看到自己的書包,在門後找了一會兒,路一杭看了他兩眼,被他無語到翻了兩個大白眼,經過李泊松的提醒他才終于看到了自己座位上的書包。
回到座位後,李泊松順着窗戶往外看,鐘樓的那口古老的鐘顯示還有兩分鐘打鈴。聞竹聽到了後邊的動靜,偏頭看了一眼,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正好伸到她眼皮底下,食指上挂着一個袋子。
聞竹現在的姿勢有些别扭,她費勁地接過,嘴裡問着“什麼啊”,手卻也沒閑着,打開之後發現裡邊是奶黃包。她說“謝謝”,轉頭不客氣地塞了一個進嘴裡。
這一幕正好被畢雨澤看到了,他看着聞竹吃第二個奶黃包的時候,問道:“你讓泊松給你帶早飯?”
“嗯?“聞竹嗓子裡發出一個單音節,而後她咽下嘴裡的東西,說:“我吃飯了。”
畢雨澤轉頭,納悶道:“那你還給她買?”
“也不是給她自己買的,她會分給别人啊,”畢雨澤看着聞竹拍曲思嘉肩膀的動作,覺得李泊松好像真的比他們了解聞竹。“而且我記得聞竹以前一天能吃好幾頓,每次吃得都很少。這麼一看,現在好像也是啊。”
“怪不得說瘦的人都是少食多餐……”
李泊松笑了聲。
他脫掉外套,露出早上随意穿在棉服裡的黑色連帽衛衣。他本就曬不黑,皮膚好,黑色襯得他更白了。
聞竹吃完了兩個奶黃包,回頭看他的時候他正撸起兩邊的袖子,袖口卡在了線條流暢的小臂上。聞竹用濕紙巾擦着手,說道:“李泊松,昨天的化學卷子借我看一下。”
他在書包裡拿出一個夾子,在衆多卷子裡扒拉了兩下後單手抽出一張遞給聞竹。聞竹接過一看,竟然沒錯。他那個有計劃有條理的好習慣一直從小到現在。
畢雨澤已經神遊天外在想增肌的事了,聞竹看到了,于是提醒他:“你不檢查一下昨天晚上的化學卷子?一會兒岩姐提問有你哭的。”
“哦對,”畢雨澤這才想起自己剛才擡頭本就是想管李泊松借卷子,但是聊起天就忘了。然而現在卷子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他盯着聞竹的背影發出哀嚎聲:“哥哥姐姐,我是學渣,讓讓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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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雨澤今天運氣不錯,沒有被提問,下課的時候曲思嘉拉着聞竹去廁所,他突然想到今天早晨跟李泊松提過的事,于是道:“咱們周六一起去吃燒烤。”
路一杭在疊衣服,他說:“對。”
聞竹聽見了他倆對暗号一樣的話,沒懂這是在幹嘛,轉身要走。
畢雨澤叫住她倆:“别走别走,我是說,周六叫上泊松吧。”
聞竹往他的座位上瞥了一眼,李泊松正好不在,她環顧了一圈,在班級前門附近的飲水機旁邊看到了這人的身影。
本來是去接水的,變成了做慈善——他的衛衣袖子依然卡在小臂上,擡手把水桶穩穩地放置在飲水機上。旁邊拿着水杯的女生朝他笑,他挺禮貌地點了下頭,退了一步讓女生先接水。
聞竹“嗯”了聲:“可以啊,這是什麼大事麼?”
曲思嘉把紙巾揣進兜裡,攬住聞竹的胳膊。
“我沒問題,畢竟剛才還吃了人家買的奶黃包。”她說完,又欠欠地補充道:“而且是竹子的竹馬嘛。”
這話得到了聞竹的限定版白眼,她無語地問:“你說這話的時候嘴不會瓢嗎?”
“竹子的竹馬……”曲思嘉又重複了一遍,點頭道:“是有點哦。”
聞竹:“……”
路一杭看着她倆的對話,覺得無法評價,不過他的态度和她們一樣。
“我也沒問題,畢竟……”
他沒說完,曲思嘉接話:“畢竟你也吃了奶黃包?”
“畢竟人家還給你修了車。”聞竹補充。
畢雨澤雖然能想象得到這個結果,但他依然對現在的情況很滿意。他在腦海中想了一會兒雞皮羊肉串大油邊,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哎,小路,泊松什麼時候給你修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