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月人昨日刺殺封雲時,已被拓跋英誤了事,今日不甘再次受阻,站出一人用沙月話似乎是狠狠罵了她幾句。拓跋英亦大聲回了幾句。
彥卿聽不懂,但驚訝于拓跋英竟然會說沙月話。
那幾個沙月人聽後,左右互相商量,又回頭質問了拓跋英一句。隻見拓跋英回鞭一擊封彥卿腳踝,封彥卿便受不住傷上加痛,跌倒在流蘇身旁,毫無還手之力。
拓跋英這一鞭子,又準又狠,而後信誓旦旦說了一句話。那沙月人雖有氣惱,但還是信了什麼,一揮手,帶衆撤走了。
封彥卿躺在流蘇身邊,鬥志全無,茫然盯着天空。剛才隻看向一邊的落日,這才發現另一邊早已經升上一彎淺淺的月牙,好時光總是轉瞬即逝啊。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彥卿眯着眼,無視拓跋英在旁正叉着腰俯視他。
拓跋英剛才的行為,沒的解釋,自知已經曝露在他面前,也沒必要再藏着掖着了,語氣冷淡,但從容:“要給你們倆葬在一起麼?”
彥卿還眯着眼看那淺淺的彎月:“我從不知道,黃昏時,天上可以同時有太陽和月亮。”
拓跋英當着他的面亮出了底牌,反而輕松了許多,回到了與他在霧原相處時那般自然的語氣:“你封三太保哪裡懂這些風花雪月的事。”
彥卿眼神終于轉至拓跋英臉上,像臨終之人再也不計較前塵往事一般:“你說的對,我懂得太遲了。”
拓跋英料他已心知肚明,好在他不是十分在意自己所作所為,苦笑一聲:“呵,有些事,你現在懂,也不晚!你還要不要救她了?你在這裡月下感懷,她可要死了!”
救流蘇要緊,彥卿抓住拓跋英的鞭子,借力順藤坐起:“你剛才是不是說,她還有的救?”
拓跋英認真地點了點頭:“我随身有顆藥丸,但隻能先保住她的性命,日後能不能醒過來,就要看她自己的意志,或者...她身邊人的照料。”說話間,有些傷感地望了望封彥卿。
彥卿想都不想,朝她伸手,催問:“藥丸呢?快救人啊!”
拓跋英心中升起一陣無名火:“可我隻有一粒,憑什麼給她呢?你又算我什麼人,你要,我就該給?”
彥卿搖搖晃晃站起來,卻一隻腳踝不适,朝拓跋英撲上去。拓跋英不忍見他再跌一跤,剛才自己那一鞭抽在他傷處,也是有些責任,隻好抱住彥卿的腰身,将他撐起來。
兩人四目相對,腰間相抵,彥卿低下了頭。他一貫灑脫高昂,還不曾在她面前這樣低過頭。
“你...你不是讨厭我叫你小辣椒嗎?以後,我再也不那樣...逗你了。呵呵,我以前有些厚顔無恥,但你放心,以後我也跟别人一樣,隻叫你的名字:拓跋英。嗯...你還讨厭我為人模糊,識人不清,我...我以後對你的事絕不再過問,你要殺誰便殺誰去,我絕不再随意插手了...拓跋英,看在你我在霧原也曾有幾分交情,幫我一回吧。我不能眼看着她為我丢了性命,我就算活着,這一輩子也不能安生的。今日,就算我封彥卿求你拓跋英...”他說這些話,本着要讨好拓跋英換來藥丸的心,但又自覺在拓跋英面前未必值錢,才越發低聲下氣。
拓跋英看着他,他何曾這般唯唯諾諾、謹小慎微,原來他對流蘇已情深至此,呵呵,好一對絕命鴛鴦!拓跋英心中酸楚,深深歎出一口氣:“封彥卿,你記住,你欠我一條命。他日,我會問你要回報的。”
彥卿擡頭:“行!我這顆腦袋,你什麼時候想要,就來取,我不說半個字!”
呵呵,為了一個流蘇,他連自尊、腦袋都不要了!拓跋英一撒手,封彥卿“哎喲”一聲又摔到了地上。
給流蘇嘴裡填進一顆藥丸,輕輕合上,在喉間使力一撥,藥丸便送入了流蘇髒腑。拓跋英有些怅惘:這顆藥丸是出沙月時,父王千叮萬囑,要她臨危保命用的,世上僅此一粒。不想,今日被她用在了一個自己讨厭又有些羨慕的女子身上,也不知自己日後想起,會不會後悔?為了封彥卿,值得?回想他剛才那番話,越發叫她心酸。
“我何時對你說過,你為人模糊、識人不清?”拓跋英回頭,問等在一旁的封彥卿。
何必将那夜在水邊小樓的事告訴她,隻會讓她此時羞憤,萬一再剖了流蘇的肚子取回藥丸,不是前功盡棄?彥卿琢磨着,苦笑道:“說過,怎麼沒說過?你忘了,咱們頭一次見面,你驚了我的馬呀,因這事,你當時不是臭罵了我一頓?你是不在意,我可記得清楚呢!”
拓跋英皺着眉頭:“第一次見面,我罵得不是這兩句吧...”
彥卿抓耳撓腮,急着往她腦子裡塞漿糊:“唉,我一個被罵的人都不在意,你罵人的還在意什麼...對了,你說後面該看她身邊人的照料,那我該怎麼照料?”
拓跋英:“你要做她身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