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卿左右看看,疑問道:“這裡還有别人?不是我,難道是你?”
拓跋英覺得他又開始得寸進尺,沒好氣道:“關我什麼事?我已經救她一命了!她心脈俱損又失血過多,要清醒過來,恐怕隻能去雲隐岚州的小雀嶺住上一段時間,那小雀嶺上住着一位叫慕容鳳飛的女道士,她或有對症良方。”
彥卿:“非要去那麼遠的地方?”
拓跋英:“你不願意去,就讓她做個活死人呗。”
彥卿:“那怎麼行,流蘇她芳華一般的年紀...她能為我死,我難道還不能帶她去一趟雲隐?”
說話間,不遠處追來一小隊紫巾兵衛,拓跋英有些慌張:她還未取到彥卿身上那隻寶匣;而且段立文為防再有生變,今夜已尋機擠進了海晏府,若被他發現封彥卿與流蘇被紫巾救了回去,以為此處事敗,必會在海晏府做最後一擊。如玉與封彥卿都已傷筋動骨,老弱病殘不能應戰,屆時必将死傷慘烈。
她雖身陷淤泥,卻從不想拉人下水。
為不叫紫巾發現,拓跋英匆忙點了封彥卿的啞門、風池二穴,将他挂到近旁一棵大樹頂上,而後抱起流蘇竄上了另一棵。
紫巾兵衛尋着血腥味,找到此地,卻隻搜到一件腰佩,大約是剛才抱起流蘇騰空時,從流蘇腰間落下的。兵衛四下尋找,連驿道上無辜被殺的紫巾兵勇、沙月殺手也都挨個翻身來搜看,卻還是找不見彥卿與流蘇。這隊紫巾大約是龐顯親近,搜尋的仔細,驿道上沒有收獲,又往遠處那破落驿站裡面尋,還真被他們掘地三尺,找到了先前被沙月殺手暗害的幾個丞相來使的屍首。
拓跋英在樹上,抱着流蘇,漸漸有些力竭,快要撐不住,被封彥卿瞧在眼裡。彥卿不解,她這樣口硬心軟的一個人,為何偏偏要去幫那個又奸又惡的段立文做事?
好不容易挨到紫巾兵離開,拓跋英将他二人依次帶下,卻還不肯解彥卿的穴道,隻是别扭地說了句:“别怪我,今夜你們還不能回去。”
彥卿自知如玉今夜在海晏府的計劃,他沒什麼不放心的,自然也不急着回去。至于拓跋英并不知道這計劃,為何不讓他們回去,彥卿想了想,記起如玉今日對他說的話:既然問不出女子實話,又何必直愣愣去問呢!此時啞巴,也有啞巴的好處。
料此地已被紫巾搜查仔細,應不會再回來,拓跋英将他二人背去了驿站。天色已黑,夜涼了起來,又為他們生了一堆篝火。生了火,又想起他們可能會餓,又從近旁掏了幾隻鳥蛋回來。
彥卿趁她出去掏鳥蛋時,也曾試圖沖穴,但内力消耗太多,毫無作用。
拓跋英算計着時辰,料宴席大約已到尾聲,先前那批殺手應已将消息傳給了段立文,段立文也該離開了。而紫巾果然也沒再往這裡重複找來,外面車馬盡毀,以封彥卿現在的腳力,今夜也是走不遠的。
時機已到,拓跋英看了眼封彥卿:“你身上的穴道再有半個時辰就會自行解開,這裡不會再有人來,你們很安全。你這腳踝,我已經給你塗了些藥,隻要這兩日别過分走動,很快便好...今夜一别,後會無期!”說罷,伸手解開彥卿胸扣,朝他胸間摸去,終于在最内一層暗兜摸到那小匣子,而後起身,準備就走。
彥卿心道:唉,果然叫如玉全料中!隻是她拓跋英也昏了頭,這時候也不知先打開瞧瞧那匣子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他想提醒,又張不開嗓子,眼睛焦急地瞪了瞪拓跋英。
拓跋英瞧見了他的眼神,以為怪她解開了他胸口的衣服,羞紅着臉,又再蹲下,替他扣好衣服:“我也沒辦法,對不住了。”
又羞又愧又無能為力,拓跋英此時隻想快些離開這裡,從此再也不要出現在封彥卿的面前,哪裡還有心懷疑那匣子。剛跑出驿站,右耳一陣劇烈嗡鳴,堅持跑出,卻又左腿一軟,而後右腿也一軟,正面朝前栽了下去。此時她還有意識,匍匐爬着,将跌出去的小匣子又撿了回來,剛收進懷裡,胸間又一陣疼痛,便徹底不省人事了。
封彥卿在篝火旁看傻了眼,這驿站裡外除了鴉雀的叫聲,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她怎麼像一出門就被什麼人上下揍了幾拳?簡直中了邪一樣!
傻等了半個時辰,穴道總算解開,封彥卿急忙出去扶拓跋英。她倒是還活着,氣息也勻稱,身上也并無傷口,可她整個人就像受了重傷一樣...封彥卿摸了摸她的藥兜,想起她說那種藥丸隻有一顆,唉!這...總不能拖着兩個女人去雲隐那什麼小雀嶺吧?
突然看到了她懷間跟寶貝一樣藏着的那匣子,歎道:“唉,我拼命給你使眼色,你倒是打開瞧瞧,那就是個玉如意啊!你帶着它回去見段立文,不是又要被他糟踐了麼!”
磕磕絆絆,将拓跋英安置在火堆旁,與流蘇靠在一起。
封彥卿愁眉深鎖,想了許久這半日的事,也還是想不明白。
今夜倘隻有流蘇一個,他還能試試背她走出去,但現在面前躺着兩個,哪個也不能丢下不管啊!唉,隻怕趕不上天明在青州城外與如玉她們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