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從灌木叢中探身張望,來的是一小隊紫巾軍前哨,為首的正是那個被自己打退的副将,這個副将倒是極好收拾!
陳大按住薛蕤:“你行動有礙,待在此處!我趁那知州護衛還沒跟上,出去先宰了這草包副将!”而後大呵一聲,跳出灌木叢,帶動四周也跳出些紅巾親信。
那副将本欲趁人之危撿個便宜,不想撞上了正主陳大,未動手先吓去半個膽子。
陳大占上風,那副将眼見要吃虧。
薛蕤蹲在灌木叢中觀望,久等不來三太保,若陳大真殺了這副将,自己豈不騎虎難下?薛蕤不能再等,鬼鬼祟祟鑽出灌木叢,撿起地上死去兵勇手中的大刀,朝陳大身後走去。
陳大恰好與那副将打鬥時瞥見,以為薛蕤來助,急忙喊道:“對付這等貨色,我陳大一個人就...”話未說完,忽覺背後一涼,正是薛蕤從後插刀!
“疤...疤臉!”陳大不可置信,調頭瞪視薛蕤。
那紫巾副将趁他恍惚,從旁又補上緻命一刀。陳大目光灼灼,搖搖晃晃,不肯倒下。
薛蕤上前将其一腳絆倒:“逆賊陳大,老子姓薛名蕤,從不叫什麼疤臉!老子不愛聽!”
陳大:“你...你不是結巴...”
薛蕤俯身:“老子從來沒說自己是結巴,怪隻怪你自己有眼無珠!我要你先走,你偏不聽,自讨苦吃!下輩子做個本分漁戶,莫再犯這輩子的錯!”說畢,一刀砍下陳大頭顱。
可惜陳大,一條好漢,死得冤枉!
陳大手下紅巾散兵,見此景,亦震驚不已,四下潰散奔逃。
薛蕤将陳大頭顱獻給紫巾副将:“幸得大人來得及時,草民險些拖他不住!”
那副将死裡逃生,氣喘籲籲:“你...你竟背主求榮?”
薛蕤一驚,旋即跪地,痛哭流涕道:“草民冤枉!草民根本與他們不是一夥!昨日草民進城尋親,剛進城便遇陳大攻城,寡不敵衆,被他抓住,為活命不得不冒充了一夜狗頭軍師,勸他安民,也勸他寬仁放過紫巾,誰知他暴戾無道,鎖城濫殺!我欲暗殺他,隻苦無良機!幸得大人今日破城,我為防他逃跑,使計拖延他在此,隻等大人來取他首級,還我清白!”
那副将定睛看了看,仍略有疑問道:“你就是那疤臉軍師?我怎知你不是騙我,你讓他埋伏于此,難道不是為取我的首級!”
薛蕤将陳大頭顱高舉過頂,信誓旦旦:“大人可清點此處紅巾人手,若為埋伏,怎會人手寥寥?陳大力勇,剛才我也是見大人疲累,才鬥膽上前幫襯,幸得大人臨危不亂,給他緻命一刀,否則我已是他刀下死鬼!”
那副将身旁紫巾兵勇清點過後,回禀人數,果然寥寥,又回想剛才,的确多虧這人及時出手,也的确将那緻命一刀留給自己,命人接過陳大頭顱,哈哈大笑道:“淄縣薛姓不多,你卻說來此地尋親,聽你口音,可是遠道而來?”
薛蕤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禀道:“我乃随主而來,于青州外因事分開,這是我主留信,請大人過目。”
紫巾副将看那落款竟是一個“封”字,問道:“你信上這封字,可是霧原封氏的封字?”
薛蕤回想三太保攻入縣衙時曾自稱青州知州護衛,猜想三太保在此地尚隐瞞着身份,自己不好貿然說出,遂回道:“我乃半路追随我主,不曾細問他是哪個封,但他英雄少年,比那霧原封氏也有過之無不及!”
紫巾副将:“哦?你莫不是看人家姓封,就巴結上人家了,哈哈哈哈!”這副将趾高氣昂,早忘了剛才是薛蕤出手相助,大笑回身問身邊随從:“封護衛還沒跟上?遣人送這封信給他瞧瞧。”
良久,封彥卿驅馬趕到,眼見薛蕤跪在副将身前,一眼認出,喜出望外,下馬來迎,爽朗道:“沒想到他們說的疤臉軍師就是你薛蕤啊!哈哈哈哈,大水沖了龍王廟啊!你何時入的城?唉,當日分别匆忙,我還惦記着你們兩兄弟的傷勢,可都養好了?你這臉上的疤...唉,今日你若再為我丢了性命,我可是罪人!”
紫巾副将見他二人果真相熟,才轉而對薛蕤客氣道:“薛兄弟竟真是封護衛的人,剛才多謝出手相助啊!”
薛蕤并不見怪,亦客氣道:“草民所為不值一提,斬殺陳大,全憑大人一己之力!”
那紫巾副将領情而笑。
封彥卿此時想起陳大,驚問:“陳大已死?”
紫巾副将得意禀道:“在下一路緊追,果然追上陳大,奮力厮殺一場,僥幸斬得他頭顱在此!”
封彥卿随他視線望去,隻見陳大頭顱被馬上一名兵勇随意挂蕩于馬側腳蹬之下,心中不免難過,長歎一口氣,将自己外袍即刻取下,親自上前,将陳大頭顱包裹一番。好漢末路,死于非命,也該有這最後一絲體面。
生逢亂世,縱使英雄好漢,也是命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