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彥卿本就輕功了得,因傷将養多日,早就憋壞了,淄縣一戰,不大不小,于他來說,正好活動筋骨。縱身而上,先力破城門,而後策馬沖殺在前,以一擋十,淄縣城防頃刻瓦解。
紫巾兩員副将頗為震撼,不曾想霧原一介小小護衛都如此強勁勇猛,跟随他左右,也自覺士氣大振,殺得痛快。
淄縣縣衙内,陳大一班人各個揣着這一日夜裡搜刮到的油水,倉皇列陣,彼此碰撞得懷間各種寶貝丁零咣啷作響。
陳大倒也血性,此時不僅不退,更朝衆大喊道:“紫巾有什麼可怕,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都抄起家夥,随我迎敵!此一戰,必揚名!”
衆人受鼓舞,也或因剛殺了一日夜的紫巾軍,早已不屑。
薛蕤上前勸道:“以勞待逸,難免...難免吃虧啊...紫巾卷土...卷土而來,不能...不能大意...不如先...先避其鋒芒。”
陳大卻有自己的看法:“诶,你昨日還說,退等于死,今日怎麼勸退?此時萬萬不可亂我軍心,該一鼓作氣,讓他們再不趕來犯!”
薛蕤再說便是擾亂軍心,自知分寸,退到一旁。
不多時,封彥卿已先率一小隊人馬殺到縣衙附近,在外高喊一聲:“擒賊擒王,速戰速決!”
身旁兩名紫巾副将聽令,帶兵一擁而上,翻身立功就在此時。
紅紫搏殺,場面血腥。
陳大與一衆紅巾軍,殊死搏鬥,竟快刀斬殺了一員紫巾副将,另一員紫巾副将見狀,被陳大孔武之勢吓得膽怯,沒了鬥志,狼狽敗下陣來。
封彥卿在後觀戰,無奈搖頭道:“唉,這陳大倒是條好漢,可惜生在了星海。”歎畢,跳下馬背,獨自執劍上前,開出一條血路,直取陳大而去。
陳大見紫巾軍中殺出一人,在混鬥中如履平地,大聲斥問:“紫巾何人?報上名來!”
封彥卿之所以下馬獨行,乃是看在他好漢一條,遠遠回道:“我非紫巾,乃青州知州護衛!今日受命取淄縣,看你陳大好漢,下馬親來一戰!”
陳大聽得,大罵:“青州知州?龐顯紫巾竟與廢朝勾結?我等大勢去矣!”說罷,揮舞手勢,帶着親近一班,竟退逃而去。
縣衙内衆紅巾軍群龍無首,不久便被紫巾盡數抓捕,封彥卿有意放那陳大一條生路,并不再往他所逃後山追去。但那紫巾副将卻想乘勝追擊,已派人尾随而去,封彥卿無奈,隻好一同前往後山。
封彥卿自知并非龐顯手下,他此戰隻需帶紫巾奪回淄縣,便已是功成,那陳大自願放棄縣衙,再好不過,他也不必再斬盡殺絕,隻是因不好駁那紫巾副将的臉面,自己也好奇陳大此人結局,便隻是随隊跟在紫巾兵勇之後,旁觀者一般,并不盡力前驅。
陳大帶一班人往後山奔逃,片刻不敢停。
薛蕤卻不知為何,屢屢掉隊,陳大倒是仗義,不願落下一個弟兄,頻頻回頭來拉扯他跟上。
薛蕤蹲在地上,氣喘籲籲:“陳伍...伍長,我...崴了腳...莫管我了...”
陳大卻不肯放手:“不行!疤臉,你一定要跟上!我們一班兄弟,早晚再打回來!先前你說的都對,是我沒聽你的,連累了你,此時我怎能撂下你不管!”
薛蕤本在縣衙打鬥中,預料此戰難勝,退在一邊,并未出手,直到後面瞥到三太保竟出現在此,自知縱使紅巾戰敗,自己也有活路了,剛欲站出,卻被陳大諸人裹挾而逃,他此時可不想再與陳大為伍。
奈何陳大卻耿直義氣,甯死不棄,逼他露出本性,薛蕤勸道:“紫巾...緊追不放,不如...不如分頭...一些兄弟下山...一些...一些兄弟藏...藏在山中,可以...伺機夾擊...”
陳大此時全信薛蕤:“妙計!我果然不能丢下你!”随後,吩咐手下,拆分兩隊,為防紫巾追兵懷疑,讓大隊繼續翻山,小隊則留下尋找山中藏身之處,他與薛蕤一同留下殿後。
先前常伴陳大身邊的那位老成的跟班,異議道:“此時逃命要緊,若還惦記僥幸夾擊,豈不是螳臂當車!”
薛蕤也道:“是...是有風險...陳伍長...該...該随大隊...先...先走...”
陳大卻對那跟班催促道:“我主意已定,你何必啰嗦?快帶隊逃命去,我自有辦法留命下山與你們彙合!”
那跟班看了眼蹲在地上的薛蕤,無奈搖頭而去。
小隊人馬,見陳大亦一同留下,各自放心,四下尋藏身之處去了。
陳大幫扶薛蕤一起藏身于坡下灌木叢中。
不久,林間響動,由遠及近,傳來一陣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