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這是因為肖府跟自家時族親，同姓五服之内肯定不能通親，婆母夫君才将注意打到肖家表公子表姑娘身上，可怎麼就能這樣逮着人家一家算計？

自家女兒肯定是好孩子，就算親娘自誇，也實在沒法悶着良心說，跟姜公子匹配，即便那姜公子現在并無差事，也不是自家女兒能嫁的人家。就算小楊氏很清楚，那姜家看起來就是人口簡單門風清正、嫁女兒的好人家。

眼看着婆婆和夫君，還有兒子也是一樣，覺着女兒已經嫁到姜家，數落着能得多少好處，小楊氏不得不開口，“可是，姜家肯定不能願意的，咱們家跟他們家不大般配。”

說不大般配，已經是作為自家人說的好聽些了。

小楊氏心中很是苦澀。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把日子過成眼下這番了？

雖然早在嫁過來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這個姑母婆婆很有自己的一番本事，是自己是使法子嫁給姑父，夫君這個表哥對自己也算可以。但父兄想着自己性子弱，嫁給表哥有姑母做婆婆，總比嫁到外人家受磋磨的強。

起初，也确實如此，即便現在婆婆雖然強勢，也常數落、罵她，但有時候也還是護着自己，反倒是夫君越發不待見自己，後來還染上那惡習，到如今背井離鄉來投奔族親。

照她的意思，便是慢慢做活，再有父兄娘家幫襯些，日子總能過起來，偏夫君和婆婆非要來幽州。來便來了，老實些叫人幫忙尋個差事之類也成，偏婆婆又在人家大姑太太一家回來第一天跑過去胡鬧，丢人也叫人警告一番禁在這院子裡，敲打了好幾天。

好歹肖府夫人們不計較，一起用了晚食，緩和些關系，大姑子肖氏還給了自家兒女見面禮，她打算繡些帕子之類的回禮還未做好，婆母夫君又打起這等主意。

小楊氏腦子裡轉悠這許多，嘴上又說不出說不得，隻覺着心裡好累。

肖豐年卻還嫌她木讷，剜了她一眼，“你懂什麼，又不是非得什麼門當戶對才能成親，有的是法子，隻要能成事就行。到時候，隻要讓阿茹跟那姜公子有了肌膚之親，到時候他不娶也得娶。”

所以說，肖豐年一開始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便是肖寶财那裡，他也是這麼盤算的，不僅他，肖楊氏或者肖寶财也是這麼打算的。

便是說，他們自己都知道兩下裡不對等，姜家看不上他們這邊，必須得用些手段，尤其肖楊氏是有過“經驗”的人，更覺着自己的法子肯定能成。

肖楊氏聽肖豐年這話，再看肖楊氏神情，怯弱的聲音都揚高不少，“不行，阿茹是好姑娘，怎麼能……”

能做那等事！

肖芸茹面色發白，咬着唇越發不安。

阿爹怎麼能這樣，這樣……她驚慌不安地攥緊小楊氏的衣角，小幅度搖頭，表示着抗拒。

就算她也向往過好日子，對肖氏送的手镯稀罕喜愛，卻從未想過用那種不知羞恥的手段嫁人，她做不到。

“不行，”小楊氏不願意，表示自己的反對，“我不同意，”話卻被肖豐年打斷。

“你愛同意不同意，反正你做不了主，”這話是實話，卻叫小楊氏心頭一痛。

到底是自家親侄女，這麼些年任勞任怨，從不與自己頂嘴，肖楊氏心裡還是有些疼愛的，輕拍了肖豐年一下，“怎麼跟冬娘說話的，我可告訴你，以後老實點對冬娘……”

“行，行，知道了，”肖豐年不耐煩地打斷肖楊氏數落，無非又是說他在外面女人那些，雖然他娘也是向着他，但說多了煩人。

“說阿茹的事呢，别扯多了。”冬娘這個表妹，起初他是有些稀罕，畢竟年少顔色好，可日子久了，就覺着這人索然無味，若非是自家親表妹，他早休了去。

肖楊氏也是順口念叨兩句，怕這兒子等以後有錢了再跟以前一樣，眼下還是先緊着阿茹的事，就開始勸小楊氏和肖芸茹答應。

“……阿茹嫁的好，她過得好，咱們也跟着沾沾光，對她也好……”

小楊氏卻聽不下去，比起常年在書院讀書，跟自己這個娘也不特别親近的兒子，女兒乖巧又貼心，幫着自己分擔家中勞務，便是知道要倚重兒子這個男丁，她心中卻更偏疼女兒。

她不想讓女兒被人瞧不起，耍了手段嫁過去，是要被人說道一輩子。

“可要是用了不好的法子，是要落一輩子口實，到時候是阿茹吃了虧，姜家若是不認呢？”到時候吃虧的肯定是阿茹，姜家若是不認，阿茹日後嫁人會變難。

跟當初姑母跟姑父未婚先攪合到一處不同，他們兩家本就身份差距大。再行這等事，如果好好地談婚論嫁，便是他們地位不如對方，也不會太低人一等，可若是先使手段又叫人占了便宜去，更叫人看不上，更嫁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