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戎捂臉開指偷看亭内兇猛的主君,雲姑娘被迫仰頭承受,主君仿佛要吃掉雲姑娘的猛獸...
同樣觀賞的還有目不轉睛的凝衣,她撚絹捂唇,少時的擎北哥哥冷冷的,不喜與人往來,整日陰郁。沒想到,他還有這般孟浪的時候,凝衣稍稍臉紅,若擎北哥哥對自己這樣...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承受住。
老夫人怒目瞪睜,眼皮褶皺氣深了。霍擎北不是粘她的孩子了,光看他對付他親爹以及宗族的手段,比他陰狠的爹有過之而為不及。
“霍...擎...北。”
雲漉嗚咽聲顫顫,憐得他肌肉緊繃。
霍擎北堪堪放過她,他凝着雲漉泛紅的眼眶,淚珠如湖面般波光粼粼。嘟唇腫脹,嘬得血絲密布,他眸色閃現暗紅,當真美極了,比南疆嗜血冥花更美。
雲漉被他奪去氣息,此時柔弱無骨地偎在他懷裡吸氣。
“玉呢?”
頭頂傳來的聲音不悅,雲漉下意識摸上空空的細頸,嗫嚅道:“看豆包前收起來了...”
不知何時出現的桃然,捧玉上前。
雲漉接過玉佩,乖乖戴上。
霍擎北睥睨她,“還摘嗎?”
雲漉搖首,霍擎北見她難得的聽話,眸中焰火這才消散幾分。
這哪是狐媚子勾引他,分明是他孫兒強占這鄉婦。老夫人怒目相視,無意間瞥見雲漉頸上墜着的雙獅佩,老眸閃現震驚。
她替霍擎北求的護身福,霍擎北從未取下的貼身之物,竟給了這鄉野村婦!老夫人身形晃動,這不是當衆打她的臉嗎??!!
凝衣發覺老夫人異樣,上前攙扶她,擔心道:“祖母...是不是身子不适?”
何止不适!快被霍擎北氣歸天了!老夫人死死盯着雙獅佩,牙根磨得生疼。
霍擎北冷眸掠過凝衣,望向外祖母的目光柔和些許,朝她颔首。
外祖母脫口諷道:“如今擎北眼裡哪兒還有我這外祖母。”言畢怒瞪雲漉,霍擎北微傾擋住她的視線。
護犢的動作無異火上澆油,老夫人的火燒至嗓子眼,剛想出言訓斥。
霍擎北冰寒的聲音先起,“祖母喜靜,孫兒不敢打擾,這就搬出去,每日孫兒定時回來請安。”
老夫人心神一震,眸中怒意變作難以置信,不信霍擎北為了女子遠離她?不信他為個無家世無才情無禮節的雲漉忤逆自己!早知如此,就該讓她母親掐死他!
霍擎北知她所想,聲音有些無奈但堅決,“祖母,任何事孫兒都應您。隻有雲漉,不行。”
雲漉聞言,瑩潤的瞳眸波動,心口泛起漣漪。
忽然身子一輕,她被霍擎北抱起,霍擎北颔首離開。
雲漉擡眸凝他堅硬的下颌,貪心地想汲取更多,她輕柔地勾住他,寬袖滑落,玉臂在陽光下白的發亮。
這抹白皙照亮霍擎北眼底的黑,卻仍是寒意沁人,“現在撒嬌,晚了。”
雲漉有好多話想問,這幾日去哪了?他怎麼突然回來了?現在他們又去哪...被他寒凜的聲音憋了回去。即便待會狂風大作,也讓她享有片刻的祥和罷。
雲漉靠于霍擎北頸肩,暖意襲來,眼前景色漸漸模糊,絨毛般的睫翼翕動着最終落下。
霍擎北垂眸,睡着的小臉沒了防備和隐忍,黑睫如嬰兒般柔嫩,磨破的紅唇微嘟,稚嫩本性全然顯露。
呵,她倒是心大。
眼眸冷冽,腳步卻慢下來,強壯的雙臂抱穩了人兒。
——
桃然跟在湘戎身後進了新宅。
雕欄玉砌的白色石欄,地鋪彩石漫成甬路,金光傾洩,泛起絢麗彩暈如夢似幻。東邊的亭台樓閣依竹而建,從亭台眺望去,是清幽的池邊水廊,池水盡植蓮荷,廊岸植海棠、玉蘭、芍藥等,豔花相間,望之如繡。
新宅之景與清冷霍宅大相徑庭。
桃然忍不住問道,“湘戎,這是主君的宅子?”
湘戎回頭看傻子般,“主君還需寄住别人家?”
“咳咳,霍宅是聖上賜的官邸,何必另置?不過,新宅比霍宅的布置用心多了。”
湘戎眼珠轉轉,桃然來做雲姑娘的貼身丫環...
“因為雲姑娘第一次去官邸,被霍宅的威勢吓到了,主君便買下了這座宅子,名叫漉宅。”
桃然傾羨道:“主君待雲姑娘真好。”
呵,主君駭人那面你還沒瞧見,保管吓死你。湘戎壞笑。
湘戎領她至寝院門口,桃然踏腳欲進,湘戎拉住她,“别,主君在屋内。”
寒涼的春風鑽入大張的窗牖,吹醒了床上熟睡的人兒。
雲漉被寒意拂起細細疙瘩,她緩緩睜眼,錦紗籠罩,彌漫朦胧之意。
“這是哪...”
她好幾日噩夢纏身,睡不安穩。這一覺竟睡沉了。
“漉兒,你聽過冥花嗎?”
霍擎北的聲音幽幽而起,雲漉起身,揉了揉惺忪的圓眸,望向垂眸撚杯的霍擎北。
瞧不清他神色,雲漉趿鞋下床,腳步虛浮得來到案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