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是長官們沒分配好，”于皓南道，“你雖然是空軍出身，但海軍方面肯定更有經驗，可你是隋付戰争出去的，海灣戰争沒讓你去……”

“你再說一遍？”萊斯利在一旁冷眼觑着他，“哪裡缺人我送哪裡，還看他們出身嗎？”

“您說得是，我就随便那麼一說。”于皓南連忙找補道。

一日長官，終身為師，于皓南再嘚瑟，萊斯利都可以拿電棍抽他，于浩海亦如是。

可高山在隋付戰争裡沒有立功，卻是真的。

所以後來排頭兵出去了反而比他先當少将，在營裡和出來以後，都讓他有些慚愧。

衆人終于把目光投射到高山旁邊的人身上，Omega排頭兵，莊雅思。

“終于到我了……”莊雅思立刻上前行禮，“總統好，總司令好，厄斯總司令，您也好！”

方傾道：“在軍隊裡，可以不提我。”

“那恐怕不行，”莊雅思道，“我實在沒法忽略您。”

衆人不禁笑了起來，年輕的Omega戰士好像身上發着光，充滿青春活力和朝氣。

這位名叫莊雅思的少将，今年21歲，他少年成才，多次跳級，15歲高考狀元進入國防科技大學偵查科，畢業後當年便考入孔雀旗當上了排頭兵，兩年半期滿，少将之姿，成功出師，他也是在最後的協同作戰考核中，是第一個“摘旗”的人，将兵王的光環搶得一幹二淨。

“這名字我有印象，”于浩海記得李若希的軍情彙報書裡，反複提及這個年輕少将，“若希，他跟你出征過，是吧？”

“是的。”李若希點頭道，“幾次重要軍情軍報都是他收集整理提交給我，甚至隋付逃逸到巴爾幹的時間地點和埋伏多少人，都是他最先拿到情報，令我搶得戰機。”

于浩海點了點頭，心裡覺得高山這個兵王，很适合送到Alice部隊裡，跟李若希一樣，都是實誠人。

可于皓南卻另有想法，未等他父親先指派，就出言道：“偵查科出身的排頭兵，好些年不見了。”

李若希賴阿佘都是武将出身，他總覺得Omega新人屬于斷層時期，很久沒有這種能當智囊的人物出現了。

“你跟李總既然合作默契，現在出師，理應跟他一個部隊。”

他知道兵王和排頭兵都是熱門人選，隻怕今天大家躍躍欲試，都想搶人，而兵王和排頭兵放在一塊兒，明顯還是莊雅思更有價值。

“這個……也該聽一下我們的意願吧？”莊雅思問道。

“哦，你說。”

“于總司令，”莊雅思拱手道，“我十分欽佩您在厄斯的蓋世武功，很想加入您的部隊，Aland。”

衆人暗自唏噓一聲，這莊雅思的少将，其實是李若希給封的，大家都以為他們曾經有過主将與士兵的情誼，在海灣戰争協同作戰過，按說這事應該不會出岔子，沒想到，莊雅思更想攀高枝。

果然，李若希低下了頭，也有些難過。

“Aland人才濟濟，有的是人，”于皓南不客氣道，“領了你的欽佩，但不缺人了。”

“我聽說孫參謀長已經被您停了職，那現在不就正缺人嗎？”

……

室内鴉雀無聲，人人都安靜下來了，尤其是孫參謀的父親章楠和孫信厚都在場，這小小少将，人微言輕，竟直接捅出這麼大簍子來，連一旁木讷的高山，都震驚地偏過頭看向他。

“誰說我停了他的職？”

半晌，于皓南問道。

“大家都那麼說。”

“大家是誰，給我指一下。”于皓南聲音自帶威懾，已經有些咄咄逼人之勢。

“啊，那可能是我……”李若希連忙出言打圓場。

“絕不可能是你。”于皓南又看向莊雅思，“你一個偵察兵說話竟沒有依據，這種消息來源可靠嗎？你不确認就敢公然散播錯誤信息？”

“他，”莊雅思指着章楠，“總理大人跟總統大人低聲說的，被我聽到了，這算不算是‘可靠的信息源’？”

“……胡說八道，你在下面我們一直在主席台上，你有順風耳？”

莊雅思指了指外面走廊：“在Omega男士衛生間裡。”

于皓南：“……”

場面安靜地落針可聞，别人大氣都不敢喘，但李若希先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别人怕于皓南，他可不怕，想笑就笑，管他去死。

“高山，你想去哪個部隊來着？”于皓南竟然把小莊晾在一邊，揚起下巴問兵王。

“我想繼承Aha意志，扛起大旗，加入Aha部隊。”

尹瀚洋和孫信厚在一邊都欣慰地笑了。

今天老孫沒說話，章楠話也很少，如果不是跟伊利安、高鴻飛實在是多年老友，一定要為他們的兒子捧場，今天章孫夫夫都不會出現，實在是被兒子整得在風口浪尖上，不宜出現。

高山這個回答，讓他們心中快慰。

方缇望着新兵王，心想，曾幾何時，王宇行也該是走這條道路，擁有這樣的命運，加入Aha，循規蹈矩，做Aha的接班人，尹瀚洋索明月乖巧的兒子。

隻是王宇行手撕劇本，根本不願平庸過一生。

“你也别非拘着加入Aha，”章楠終于開口了，“良禽擇木而栖，人往高處走，你想加入Aland，我們也支持你。”

“對，對。”尹瀚洋和孫信厚連忙點頭。

這孩子的父親高鴻飛還是當年那個少将高鴻飛，自從腿被伊利安郡主的王室家人打瘸以後，轉了文職，這麼多年就沒有再晉升過。

尹瀚洋孫信厚望着他，故舊子弟，如親兒子一般。

“加入Aha是我的夢想，我願意為Aha發揚光大。”

“好，祝你成功！”于浩海欣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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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會後，衆人四下散去，各到各的席位入座，準備午間開飯。

于皓南看到李若希轉身就要走，現在這種場合，他是能跑就跑，一秒不願多待。

他立刻追着出去，到了幾層樓下的樓梯轉角，推着他的肩膀強行令他拐彎，靠到後面牆壁上，張開手臂，攔住了他的去路。

“您哪位啊？！”李若希瞪着他，大聲問道。

“我是你前夫，”于皓南自嘲地笑了笑，“見不得人了？看到我就想跑。”

“也不知道是誰見不得人，”李若希整理了一下被他推皺巴了的軍服，“我不是警察，分辨不了真僞，當然就算警察在這兒，也看不清你戴沒戴人/皮面具！”

“這梁孝铮一天不說我壞話是不是能死，”于皓南眉心直皺，“我知道，孫舜香的事你又生氣了……啧，你再走我可親你了昂！”

“王八蛋！”李若希擡起手臂要抽他，隻是他貼得太近，沒等抽出手臂來，于皓南就将一張大臉死死地按在他的額頭上，以臉的重量壓住他的頭，雙手抓住了他一雙手腕，背向他的身後。

“等我說完你再抽，”他聞了聞李若希臉上的花香氣息，一時有些目炫神迷，鼻梁狠狠地扣在他的鼻尖上，壓得李若希鼻尖發酸，“……坐上我今天這位置的人，誰都不能做正人君子。”

“忽悠誰啊，”李若希冷嗤道，“你爸，你爺爺，那都是響當當的漢子，隻有你陰險狡詐，颠倒黑……！”

他的嘴唇被于皓南用力吻了一下，痛得雙眼立刻濕潤起來，他使出全力去推貼在臉上身上的人，可這些年他忘了，就是在前幾年，在厄斯的時候，他還身強體壯，武力全盛時期，和于皓南角力就從沒有赢過，一次都沒有。

“那是有人替他們負重前行，我爺爺是靠方上将，我爸，那是靠總統。隻有我，誰都靠不上，”于皓南望着他的目光，隐隐地帶着失落和黯然，“我也想做個好人，一個沒有污點的聖人，但我做不到。”

他不屑于跟任何人解釋、辯白，他從不示弱。

但他不能再被李若希誤解了，他們已經分開很久，心和心離得很遠。

李若希皺着眉，閉上了眼睛。

他在思考于皓南的話，可郁悶的是，他總是會被他說的話打動、懷疑，然後相信。

“放開我。”

于皓南僵持了很久，終于不甘心地放開了。

可是因為動怒了或者說動了感情，信息素的氣息往前一撲。

李若希愣住了。

他赫然發現自己聞過類似的味道，酸酸甜甜的。

來自于他失去的孩子。

水星人性别從兩三歲開始分化，李擒龍的百合花香氣從三歲之初，就被家長發現了。

百合是白花之首，也是名花之一，李若希和艾蘭确定了他的信息素後，買了很多很多百合花，在瀛洲的軍營裡，給李擒龍準備了一次小型的“恭賀宴”。

曾經他的栀子花和他父親李茉莉的茉莉花，以及艾蘭的蘭花信息素被确定後，家裡都為此大擺宴席，Omega孩子總是更得家人寵愛，何況信息素是世代名花，這個恭賀宴就像百日宴和滿月酒一樣，也家人們慶賀一番。

李若希不想因為自己家道中落，就給龍龍少了這項安排，所以和艾蘭、杜茜茜也在家裡準備了一場小型的慶祝儀式，買了很多百合花，送給了龍龍。

李擒龍拿着花，便往自己頭上插，逗得大人們都笑了。于小黑還沒分化完全，信息素不清楚，隻說“哥哥是香香的”，也在邊上鼓掌。

這一年的末尾，李若希去到集市上買菜，回頭瞥見于小黑拿着人家攤位上的檸檬往天上扔，又在頭上滾，立刻抓着他的小胳膊，啪啪打了兩下他的屁股。

“别玩農民伯伯的水果！”

他搶了孩子手裡的檸檬，還給了商販，順手打了孩子，将他從攤位邊上領走。

原來……是檸檬啊。

“我就是這個意思，想讓你理解一下，當然，不理解，也沒關系。”于皓南看他在發怔，好像在想着這事，知道硬逼他理解，那也是強人所難，李若希向來讨厭虛僞作假的人。

他歎了口氣，戀戀不舍地放開了他，轉身離去。

忽然，背後脖頸處一陣發癢，像是被什麼濕濕熱熱的東西，輕輕聞了一下。

于皓南像條件反射一樣，縮了下脖子，驚愕地轉過了頭。

李若希低着頭，吸了吸鼻子，眨着長長的眼睫。

味道是很像的，很像小黑，或者說，是小黑更像爸爸，都是柑橘科的信息素。

原來小黑是想告訴我，他是檸檬的味道啊。

想到這一刻，他心酸的要哭了，不，是他已經哭了，哭得猝不及防，眼淚大滴大滴掉落下來。

于皓南愣住了，雙手握住他纖弱的肩膀，皺着眉低頭看着他：“你不必忍着啊，你想聞我，或是想吻我，你想怎麼我都行啊！”

他立刻摟住了李若希，擡眼看向周圍，有沒有空房間，或者，一起出去，就近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