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這間卧室兼具診療室的房間,王宇行驚覺這房間好像又大了一些,上回來是書架和藥櫃集體不見了,這回幹脆連小客廳裡的書桌都不見了,而挂壁電視大了兩倍,沙發左側位置,有一個圓滾滾的草綠色蒲團貓窩。
王宇行将它拿起來,嗖的一下扔到門邊,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那本來就是他習慣坐着的位置。
湯姆嗚嗚低叫,怒而四爪飛起,向他撲了過去。
“湯姆!”
方缇嚴厲制止貓咪,揪着它的後頸皮,把它從王宇行腿上拎下來,扔地上,又回頭訓斥王宇行:“就這樣它不撓你就奇怪了!”
“這是我的地盤!”王宇行反抗道。
方缇進到屋裡拿了棉花棒和酒精棉片,還好自從養了貓他就備着狂犬疫苗針和破傷風了,沒想到這兩個月誰也沒受傷,王宇行一來就被撓了。
他走過來坐到王宇行身邊,抓起他的手臂,發現他手上又戴着手套,不禁奇怪道:“怎麼總戴着它,是怕露出指紋嗎?”
“關你什麼事。”
“不礙事嗎?你有指紋套,戴手套不熱嗎?”
“你管我呢。”王宇行想抽回手,被方缇摁住。
針要打在手肘内側位置,不需要脫手套。
方缇用棉花棒沾濕酒精後擦了擦他的血管處,要施針的時候王宇行問道:“不會又是鎮靜劑吧?打了昏迷,還是你有什麼新的毒藥,要找人試試。”
“就找你了。”
方缇手勁兒很大,平時給熊孩子打針都能一手攥住不老實的胳膊,一手穩穩地注射。
三秒過後,藥液推入,方缇收針,王宇行把按在上面的棉花棒一丢,起身要走。
“下個月還得來打,一共五針。”
“五針?”王宇行無語道,“那你一塊兒打進去不就完了,我還得來五趟?!”
“是因為有潛伏期才要分五次的,哪能一塊都打,你五天的飯能不能一天吃了?!”
王宇行瞪着他,有些懷疑他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心想回頭找别人打也是一樣的,眼見着方缇收好了東西,卻打開了他剛從地上撿起來的那個文件袋,将裡面的腰部x光片子拿了出來,就着陽光,仔細地看。
王宇行無端像是被掐住了似的,屏住呼吸。
“患者在哪兒?傷得這麼嚴重,不能再拖了,”方缇道,“趕緊把他送過來。”
“能行嗎?”王宇行有些遲疑,“這個人是……”
“不管他是誰,現在都是患者,你來這兒,不就是找醫生的嗎?”
“嗯!”王宇行點頭。
方缇去到冰箱裡,拿出一盒東西,遞給了王宇行。
王宇行接過一看,上面寫着“青春美白面膜”。
“是面具,”方缇道,“我的右前鋒江耿鴻,他被我派出去了,現在不在首都,你換上它出去,到停車處開我的車,将患者送到地下一層,有直通我這裡的直梯。”
事不宜遲,王宇行拆了盒子換上面皮起身就走,臨出門說了一聲:“我付你診療費。”
“……行。”
又是這麼無助又狼狽的時刻,遇到了方缇,王宇行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可偏偏這世上很多事,都隻有方缇能幫到他。
比如,從青羚手裡救下他,比如幫他給于浩海總司令遞作戰計劃書,比如救了紅昭軍得艾滋病的軍人,保全了趙氏叔叔們的性命,再比如……給他武器,又送了他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敗。
“對了,謝謝啊。”
“什麼?”
方缇看着他耳朵上面被手術帽兩邊勒出的痕迹,好笑道:“剛剛演講的時候,帶頭鼓掌的是你吧?”
“什麼啊。”王宇行還在那裝傻。
方缇擡手,輕輕撫摸了一下他那頭發裡兩道的勒痕。
“我就說哪個傻子出了手術室還戴手術帽,原來是你。”
“原來那帽子不能戴出來啊,怪不得一路追我。”
“誰追你?”方缇有些緊張。
“可能是Aland的人吧。”
方缇抓住了他的衣服:“等會兒,你這白大褂是偷了哪個小女孩的啊,快還回去。”
說完,去到衣櫃裡,從最裡面拿出挂着的一件皮夾克,遞給了王宇行。
“真土。”王宇行穿上後還照了照鏡子,“哪個野男人的?”
“啧,”方缇踢了他一腳,“我買的!快走。”
倆人出了門,方缇把門鎖上了,湯姆在裡面喵喵叫。
王宇行側過臉看他。
“上面有小窗,”方缇道,“它想透氣了會出來。”
“我是問你,你出來幹什麼。”
“跟你一起。”
就這樣并肩往下走,過來盯梢的人都退了,方缇從窗玻璃往後望,那探頭探腦的人,竟都是面熟的醫護人員。
他們為什麼追王宇行?王宇行是戴了口罩的,厄斯人也有染金發的,從外觀上看,行蹤一直很詭秘、很注意的王宇行,沒那麼容易被人跟。
僞裝成方缇右前鋒的江耿鴻,果然很方便,一路上碰到阿波羅戰士,他們都“方總,江總”打招呼,很是順暢。
到了停車場,王宇行按了車鑰匙,應聲而響的車,還是他送方缇的那輛藍色跑車。
他習慣性給副駕駛位置的車門打開了,可等他上了駕駛位,方缇卻把門關上。
“你去吧,要來的時候告訴我,”他有些遲疑,“還記得我電話号碼嗎?”
王宇行點了一下頭,開車出去,沒到倆小時,就把龍思齊帶過來了,跟着他來的是孔鐘,倆人直接上擔架,坐直梯,把龍思齊運到了樓上。
方缇已經做好了術前準備,身邊兩個面生的助理醫師,三人接到患者後,風塵仆仆地走進手術室。
王宇行和孔鐘等在外面,孔鐘猜到能救龍思齊的隻有方缇,隻是沒想到動作這麼快,而王宇行一直把龍思齊的病痛放在心上,他也能理解,在他心裡,王宇行一直是個善待屬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