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在于皓南發現汪雨就是王宇行時,是他從水星就傳信給隋應東,讓他串通厄斯軍人,誣陷汪雨是叛徒,随即殺無赦!”
李若希陷入了沉思,顯然他并不知道内情。
“還有孔鐘孔琏,他們是王宇行的侍衛不假,可這幾年跟着他在厄斯,對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王宇行的目的剛開始并不是反水星、反A軍,當叛國賊,而是于皓南孫舜香一而再設計誣陷他、追殺他,逼得他不得不反,才到今天這個地步……”梁詠雲說到這裡,眼睛發紅,“你不知道他暗中救下了多少厄斯女人還有像我一樣的Omega戰士,通通扔到了安全屋大門口……”
在他守株待兔一般,終于在電影院門口守到了獨自一人看電影的王宇行時,王宇行看他渾身衣衫褴褛,鞋子破爛,把他丢給了龍思齊。
龍思齊将他送到了住處去,交給了倪可夢。
倪可夢對王宇行不間斷時不時撿來的各種傷員,應對熟練,不但第一時間請家庭醫生為流浪多時的梁詠雲看病給藥,又給好吃好喝的以及幹淨的衣服,哄他睡覺。
梁詠雲雖然内心莫名其妙但偵察兵的素養讓他靜觀其變,一住住了一個星期後,他對倪可夢這個小女孩說自己已經完全康複了,想問王宇行在哪裡。
倪可夢時不時叫王宇行少爺,有時還叫殿下,而且從來不讓梁詠雲到樓上去,這些都很可疑。
而等到他說自己已經完全康複時,倪可夢又熟練地揮手叫車,把梁詠雲帶上,開始了他們的旅程。
直到梁詠雲下了車,看到對面偌大面積的安全屋。
“進去吧,小哥哥,”倪可夢道,“裡面有吃有喝,還很安全。”
梁詠雲怔怔地看着他,倪可夢便掏出錢包來,抓出幾根金條遞了過去:“給你。”
梁詠雲笑了,這才告訴了倪可夢:“我不是難民,也不是受傷失散的Omega戰士,我是……是王宇行的朋友。”
“啊?”倪可夢有些懵,因為龍思齊什麼都沒說就走了,“那你知道我們殿下,最喜歡什麼嗎?”
梁詠雲看出了這是一道“考題”,用于驗證身份。
“最喜歡……最喜歡……權力。”
“開車。”
倪可夢一擺手,司機便開了車,随便梁詠雲在後面怎麼追趕。
可他到底不是普通人,倪可夢這單純的小女孩豈是他的對手,他很快又找到了那半山别墅去了,甚至翻牆進去。
倪可夢還在廚房裡快樂學做飯,而梁詠雲已經做了梁上君子,從後門繞到裡面去,上了他從沒去過的高層房間。
隻是,一推開卧室的門,看見衣櫃裡面的衣服,以及床頭櫃上放着的一個聽診器和一個瑪利亞醫院的出入門卡,他整個腦子嗡的一下,幾乎炸了起來。
主治醫師,方缇。
而另一邊床鋪亂七八糟的地方,床頭櫃上,則放着一把王宇行的愛用槍。
梁詠雲伸手按在牆壁上,整個人渾身發抖,事實真相,昭然若揭,王宇行最喜歡的東西,他也終于明白了。
小葡萄。
他清醒過來後,很快翻牆出去,按了門鈴,走了正門。
倪可夢對他又回來了很是驚訝。
可梁詠雲已經能夠笑着說:我想起來了,他最愛的人,是小葡萄。
“答對啦!”
倪可夢把他放了進來,又打電話請示王宇行,說梁詠雲說是他的朋友,不想去安全屋,說跟A軍鬧掰了,還想在咱們家裡住。
王宇行當時正百無聊賴地在醫院診療室裡等方缇下班,無所謂道:“愛住住呗。”
就這樣,梁詠雲通過倪可夢,知道了所有一切。
“方缇把他害得好慘,幾乎害死了他,”梁詠雲道,“若希,你不要相信方缇,他果真是方家的種,夥同他二哥,狠狠地騙了王宇行,王宇行根本沒做錯什麼,難道你也認為雇傭兵都該死嗎?”
“我不這麼認為,雇傭兵不管初衷如何,是為戰争流血犧牲了的,隻是……”李若希眉心緊蹙,他總覺得,于皓南或者方缇,不是無緣無故陷害王宇行的人。
梁詠雲咬了咬唇,望着他從小到大的摯友、主将:“若希,王宇行說丁一翼回到水星一定會被判刑,現在什麼情況生死未蔔……”
“怎麼會?!我們家裡已經拿出了賠償款,九千億!”
“九千億,遠遠不夠!這首都隻基建設施被丁一翼炸毀的,就不下幾萬億!若希,你趕快想辦法聯系水星,問問你家裡的情況……”
“嗯!那你怎麼辦,還在這裡流浪,跟着王宇行?!”
“别管我了,我做你副将這麼久,從沒有真正幫你什麼,聽說你殺了封騰沖,我很為你高興……”梁詠雲緊緊地握着他的手,“孔琏已經死了,未來我會怎麼樣,都很難說……”
“我該怎麼幫你?!”
他很着急,因為連他自己,都已經自身難保。
“讓艾蘭叔父過來厄斯,或許,我還有為自己辯駁的機會。”
日暮西沉,天色暗了下來。
于皓南走出政府議會廳,忽見停在那裡的車不見了。
他大步走出院子,看向左右兩邊,幾乎是盲選一般,匆忙地跑了過來。
推開門,進到這家咖啡廳,左右環顧一周,在看到裡面的位置,李若希的背影時,于皓南心裡才暗暗一松。
他走過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看向對面。
空無一人。
“怎麼跑這兒來了?”于皓南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天花闆四周,這裡剛剛營業,還沒有安裝監控。
“喝杯咖啡。”
于皓南的手,從他的肩膀上拿開,忽然貼了貼桌上,咖啡的杯壁。
“不好喝嗎?都涼了。”
“又不想喝了。”
李若希站了起來,轉身就走,于皓南忽然攥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很大,讓人發痛。
李若希啧了一聲,回頭瞪他。
于皓南松開了他的手腕,笑着說:“去醫院吧,看看方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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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缇回到了診療室裡,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他在醫院食堂簡單吃了兩口飯,回到屋裡,就興緻勃勃地将遊戲手柄安裝上,正在調試電視,連接電腦。
屋裡沒開燈,隻大熒幕照在臉上,白晃晃的一片。
方缇作為醫生,知道開着燈才不傷眼睛,曾經問過王宇行,為什麼玩遊戲看電影都不開燈,王宇行說那樣才更有沉浸感。
于是他也養成了這樣的壞習慣,坐在地墊上,靠着背後的沙發,手裡抓着遊戲手柄,穿着白襪的腳邊,忽然,手機亮了,來了一條提示消息。
您的寵物正在沖門。
方缇愣了能有一秒。
這門禁是熱成像感應效果,輸入一次标記的寵物後,就總會捕捉它的各種形态、動态,實時彙報給主人。
可方缇的“寵物”,已經跑丢了很久。
他緩緩望向了門,果然,轟隆一聲巨響,一個人如野豬一樣絲毫沒猶豫,一頭拱了進來。
方缇坐在地上,拿着手柄,望着來人,目瞪口呆。
穿着黑衣黑褲,胳膊上纏着白色孝布,黑色棒球帽下飛揚的頭發,是淺金色的發絲,而發絲下面半遮半掩的,是黑色卻明亮的眼睛。
下一秒,一隻戴着黑皮手套的大手,已經向他的脖頸急速襲來,将他直接鎖喉拎起,兩腳離地,重重地按到了背後的牆上!
“唔!唔唔,嗚——!”
方缇睜大了眼睛,兩條腿猛烈地蹬着,怔怔地看着向自己忽然行兇的人。
三秒過後,他明白了,不再掙紮了,腿向下垂着,按到手套上、掰着兇手的雙手,也頹然放下。
他隻是後悔沒有開燈,還不能再最後看王宇行一眼,看得清清楚楚,就要依依不舍地離開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