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皓南離開茂城七天。

天水城裡，丁一翼率領Also聯合軍團與封騰沖十萬厄軍陸兵激戰數日，雙方死傷嚴重，互不肯讓。

第一戰，乃是中心港口嘯融港伏擊戰，2月5日正式開打，面積遍布周圍聯豐市、勇固鎮、龍頭峽、甯韶城等7座城池，至2月20日，曆時15天，水星時間1個月，丁一翼麾下第8軍團第2軍軍長席中豪誘敵深入空崗山地，以少勝多，以弱勝強，最終智擒封騰沖八大将之一阿爾瓦，将其擊斃于陣前，最終獲得勝利，占領嘯融！

Aland指揮官許子昕在茂城坐鎮，拿到情報，分析戰情，都不禁感歎這一仗丁一翼實屬艱難，但指揮得當，Also陸軍是以血肉之軀，扛過了封騰沖的精銳部隊，集中火力，殲滅3師，拿下嘯融這一兵家重地。

李若希在一邊亟不可待地想看最新情報，于皓南走後坐鎮的就是許子昕，他一轉手，本想遞給孫舜香，中途卻被李若希一把奪去。

“我知道我不該參與，我也不配”對上Aland一衆将領的目光，李若希緊緊地握着情報，隻得幹巴巴地解釋，“但這事關我弟，我實在是想知道！”

孫舜香似乎想說什麼，但許子昕為人敦厚穩重，輕輕搖頭，制止了他。

李若希快速掃過上面的文字，丁一翼此一役雖以伏擊戰為主，最終獲得了勝利，但殲敵情況卻不容樂觀，幾乎以一打一，讓人倒吸一口涼氣。

Also聯合軍隊陸軍總戰隊在嘯融港共殲封騰沖海軍3個師部、3個多旅約3.2萬人，繳獲各種武器1.8萬餘件，但付出的代價是Also第18師共2.8萬人全部陣亡。從二星中将廖瓒到中将、少将、師長、副師長、團長主要将領12名，也在嘯融港口全部喪生火海，幾乎與敵軍同歸于盡。

他望着上面冰涼的文字，想的是屍橫遍野、血染海域的慘狀，更擔心的是戰火紛飛中，丁一翼的戰鬥心态和後續安排，他不禁出聲問道：“許總，我們在茂城已經占領了全部要塞，是不是可以發兵前去天水，助Also一臂之力。”

“不能，”孫舜香道，“偵察兵預測目前丁一翼前方兵力五萬，封騰沖海獅戰隊七萬，各個戰艦先進程度以及裝備部署差距不大，丁一翼旗開得勝，後續以五萬勝七萬，也沒有什麼不可能。”

“但這第一戰丁一翼就耗時了一個月，如果我們能去……”

“不能去，你也說了，我們在茂城占領了幾乎全部交通要塞，也是因為我們在這裡，封騰沖那海軍部隊才不敢兩邊逃竄，待在原地被丁一翼伏擊，我們一動，你弟哪還有勝算？”

李若希望着牆上天水、茂城、青山、楓城幾處地圖，以他主将身份縱觀全局，Aland還是有援軍可以去支援丁一翼。

但這時，許子昕也開口道：“若希，孫參謀話糙理不糙，情況就是這樣，封騰沖部下幾次試圖撤軍茂城，尋求喘息，都被咱們給包了餃子，如今戰局早已按着于總的預判向前發展，你不要心急，也不用擔心。”

“就是，”桑紅道，“若希你看我都被于總派到這裡了，三處直線位置，茂城去天水支援最近，你放心，隻要時機成熟，我立刻動身。”

李若希點了點頭。

“丁一翼不是一直想要表現機會嗎？”孫舜香道，“這可别說咱們不給他立功機會。”

李若希斜了一眼，看了看孫舜香，幾乎不願再多待一秒，轉身走出了會議室。

“你幹嘛非要這麼跟他說話，”桑紅皺了皺眉，“他擔心孿生兄弟那是人之常情。”

“你以為于總留我在這兒幹嘛，不就是專門黑臉制止他的嗎？”孫舜香哼了一聲，“大家可都看緊了，别讓夫人再跑路了。”

“你什麼時候走？”

“等範大帥呼喚我，”孫舜香道，“首都他先去了，拿不住的時候就來喊我。”

“首都到底有誰啊，範大帥都可能拿不住。”

“那裡的人，恐怕比這邊封騰沖還難拿。”

孫舜香幽幽歎了一口氣，想到從小到大，他有多少次近身接觸王宇行的機會，甚至倆人互毆時，他都把碗筷一齊砸到過王宇行的頭上、身上，父親更是派出多少人去暗殺，竟都沒把這個禍害早早弄死，到底養虎遺患，直到了今天。

第二戰丁一翼馬不停蹄開打，率軍渡過了嘯融港，進駐了黃草陂，用時7天拿下主帥，再進一城；第三站沖進天水城牆外，遭遇生化武器白銀彈，頓時先遣軍眼球爆破，幾欲前功盡棄。

危急時刻，丁一翼采用了方缇送去的最新武器冷嘯加以還擊，時間正是2月底，寒冬凜冽的時間已經過去，冷嘯一出，瞬間城牆内外，結滿寒霜，厄軍從沒遇上過這等武器，一時之間手握槍支動彈不得，更别提他們那所謂的最新“硝煙彈丸”，一經發出，刹那凍結！

丁一翼親自挂帥，領兵打頭陣，以紅貢彈炮轟天水城門，十萬雇傭兵一同進程，兩邊大門緩緩關上，這裡幅員遼闊，頭頂天空，一望無際，正是雙方對壘的蒼穹領域，而封騰沖最擅空戰，丁一翼與王宇行談判破裂後，再也不能随時随地征用王宇行的軍備武器了，所剩300架戰鬥機是他全部家底，此時進駐天水後全部派出，就在天上，生死較量！

“丁一翼受傷了。”許子昕将戰報書遞給了孫舜香，孫舜香一看過後，瞬間撕毀。

可孿生兄弟就像是有感應一樣，李若希忽然急忙來問，天水城門已開，前方可有消息？

“沒消息，就是好消息。”孫舜香敷衍過去，但李若希不信他的話，隻執着地望向許子昕。

“目測丁總戰鬥機在300架上下，都是殲16-22的水平，若希，你也是空軍出身，以這種戰力，他能跟封騰沖打個有去有回。”

“可翅膀不是空軍，我在都铎見過皓南打F空中軍團，都是打不赢才退的，封騰沖最得意的就是他的戰鬥機和空中勁旅，而且空軍人數最多，各個有裝甲機搭配戰鬥機……”

他求救似的看向桑紅，桑紅是于皓南麾下Aland最強空軍将領，而他就在這裡，看着丁一翼在前方艱難抵禦敵軍。

“于總的意思，是等丁總來求援，不然，你也知道你弟的脾氣，”桑紅道，“你弟找你了嗎？”

“沒有，我從昨天開始就瘋狂聯系他，但都沒回話。”

“沒消息就是好消息，你幹嘛打擾他？”孫舜香重複道，“戰事緊急，每一刻都在發生變化，不要婆婆媽媽，以前于皓南在前方打封騰沖，都沒見你這麼急過，不是一走就幾個月嗎？”

“翅膀他是海軍出身……”

沒有人再理李若希了，于皓南雖然走了，但“餘威尚在”，他們Aland内部越高級的将領，越像于皓南本人，都是想什麼是什麼，決不受别人幹擾。

李若希沮喪地回到了卧室裡，趴在了床上，一連幾天的心慌失眠，讓他感覺丁一翼那邊可能不好，而許子昕後來給他的軍情戰報，都不是A4紙張，而是被平整地撕了半截，這讓他感覺不對勁。

他跟了于皓南那麼久，見過他曾因為戰報書上一滴無意義的墨水滴落上去而狠狠訓斥那名士兵，在于皓南看來，這“軍情戰報書”就是危急時刻最前線的士兵向主帥呈上的“密報”，别說一滴墨水，就是多一個句号，少一個逗号，都可能是敵軍篡改或是加密而為，于皓南不允許這類文件有半點兒疏漏。

那許子昕的情報兵就會給他一張裁剪過的A4紙？

他不相信。

于皓南臨走的那天晚上，李若希見他在收拾行李，整理行軍背囊，立刻跳起來也去整理自己的，以為馬上就要去天水，跟翅膀彙合，沒想到于皓南卻按住了他的手。

“不帶你。”

“啊？”李若希有些驚訝，“你自己去天水？”

“天水你弟能打下來，咱們靜聽佳音，”于皓南道，“我要出一趟遠門，不方便帶着你。”

李若希望着他，自從都铎倆人差點離婚後，于皓南把他看得很緊，就算和梁孝铮去袁艾青住宿的地方待幾個小時，他都要去田間地埂拿着衣服等着他。

如今竟要跟他分開了。

“好。”

……于皓南放下了手中的衣服，擡眸看着他。

“好，好？這又不是你以前了，我走一步，你跟一步，現在竟然說‘好’。”

“那我說不好，你能帶我嗎？”

“不能。”

李若希握了握拳頭：“那你出差，我去天水，跟翅膀一起行嗎？”

“不行，若希，你弟恐怕也覺得你是個累贅，你覺得他歡迎你？”

“……”

于皓南将行李箱一扣，看到李若希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看着他。

歎了口氣，繞過地上的行李箱，過去握住他的手腕。

“走開！既然覺得我是個累贅，為什麼還跟我在一起？說實在的，我現在聽你這麼說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傷心都能傷透，完全麻木了！”

于皓南卻緊緊握住他的雙手手腕，腦門抵着他的額頭：“我說話不好聽，但我已經努力改了，你沒看出來嗎？我是說，你是那個，甜蜜的負擔……”

“甜蜜個屁！”

“……嗯，屁股也挺甜蜜，”于皓南笑着捏了捏他的屁股，力氣很大，“好好在這等着我，别去找你弟，也别找我，十天半個月，我們再彙合。打完這一票，咱就真能松口氣了。”

“那你要去哪兒？”

“……首都寬迎，收複失地。”

李若希想了想：“還有沒殺光的王子，對嗎？留在首都了。”

于皓南想，王宇行也算是個王子，于是點了點頭。

李若希聽他話裡意思，好像勝利在望了，又問道：“打赢這一仗，真的能回家了嗎？”

“嗯，”于皓南抱着他，頭埋在他的長發裡，“原來你很想家。”

“我想我爺爺了，你算算，李大元帥今年得有92歲了吧。”

“比我爺爺大20歲整，”于皓南點頭，“是不小了。”

“還不小了，是很老了！”李若希瞪了他一眼，“我們走的時候，他病得常常下不來床，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上回借錢的時候我問我爸，他竟說我爺爺能下地不說，還能去公園遛溜彎呢，我就覺得他在那胡扯。”

于皓南笑道：“不至于，應該是真的，有我爸和我爺爺，一定全力看護老爺子。”

李若希聽到這話，心裡很感激：“大小方醫生不論公事多麼繁忙，都經常關心我爺爺的病情，真的很感謝他們。”

于皓南不羁一笑：“你爺爺跟我爺爺那是正經兄弟連，關系别提多鐵了，大小方看我爺爺的份兒上，也不敢倏忽李老爺子的病情。”

李若希聽他跟說繞口令似的“爺爺來，爺爺去”，不禁笑出了聲：“不過認識醫生世家真好！”

于皓南望着他在懷裡，這麼傻傻地笑，似乎有些歉意，閉着眼睛貼了過去，輕輕吻了吻他的眉心。

李若希立刻閉上了眼睛。

他最喜歡于皓南這樣溫柔的樣子，以前這一幕隻有在事後的間隙，于皓南惬意地歪在床上，手裡夾着煙，側過頭，看着他哭紅的眼睛，才會有些良心發現，憐惜地摸摸他的臉，吻一吻他的額頭，說些“這不爽麼，有什麼可哭的”。

對于平日跟個無情機器一樣冷漠的于皓南來說，李若希珍惜這一刻的溫柔，因為它不常有，很難得，不管是梁詠雲還是現在的杜茜茜說于皓南多麼兇，多麼可怕，李若希都在心裡反駁。

不是的，于皓南對自己也很好，而且是越來越好，以前他在跟别人聊天說笑，或是正經開會，或是在房間裡伏在案頭認真工作時，李若希都不能去打擾的，稍微控制不住去碰于皓南，他都會說“别吵”“别鬧”“一邊去”，但現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