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點了一下李若希,李若希轉過身來,悄悄問他:“那什麼……我想知道,這次Air三萬大軍過來,是你駕駛着水星鸢,那假如沒有于上将允許,你可以架着水星鸢去往别的地方嗎?”
“我可以去任何地方,水星鸢沒有總閘在于上将手裡,”姚易琛道,“你想去哪兒?我帶你走。”
李若希顯然心動了,眼睛噌的一下發起了光。
和孟令華達成聯盟時,孟令華曾經有些猶豫地告訴了他一件事,那就是李若希毀容了。
他調查同伴諾斯是否犧牲時,順帶着把李若希在車裡爆炸現場的照片都竊取出來,一并交給了嚴守義。
孟令華知道嚴守義對李若希的愛,是建立在美貌之上,而當李若希沒有了這一美貌時,他不知道嚴守義還能不能是“自己人”。
可當嚴守義打開檔案袋,看到當時李若希受傷,滿臉纏着繃帶躺在床上的照片時,他哭了,哭得很厲害,可以說是嚎啕大哭。
“我愛若希,可不僅僅愛他那張臉。”
後來以姚易琛的身份來到厄斯,看到李若希的那一刻,他的心放下了大半。李若希是受上天垂憐的,那紅色的瘢塊、燒傷的痕迹,并沒有掩蓋他的美貌一星半點,甚至在李若希因為高興而激動時,更添一抹豔麗的绯紅。
“真的?!”他問姚易琛,“我們可以一聲不響的……逃跑?!”
“可以,”姚易琛道,“我們現在就能走。”
李若希激動了不到幾秒,又萎靡下來:“唉,可我還有個人質在他手裡。”
“誰?”
“騰達飛,”李若希晃了晃頭,“他不知道把騰達飛關到哪裡去了,我賄賂了他身邊不少人,都沒人告訴我。”
姚易琛噗呲一聲笑了。
“真的,他們的嘴巴可嚴了。”李若希摸了摸兜裡,還剩最後一顆寶石,那是于皓南從彎刀上摳下來的,一共七顆,這是最後一顆。
李若希将它鄭重地交給了姚易琛:“你可以幫我找找嗎?騰達飛他是我的副将。”
姚易琛看着手心裡躺着的這一顆綠色的寶石,好笑道:“你從哪兒弄的?是在厄斯買的嗎?”
“别人給的,”李若希搖了搖頭,說出比較令他尴尬的事實,“我在這裡沒有錢。”
首富之子來到厄斯,其實吃飯都付不了賬,他窮了很久,身上隻有于皓南給的寶石。
姚易琛又是忍不住笑了好一陣兒,好多A軍過來都是私自拿着金條,因為水星和厄斯唯一通用的貨币,就是金子,有金子就可在厄斯橫行無忌,錦衣玉食,而厄斯通貨膨脹後,一克水星來的金子,在厄斯能抵萬金。
李若希當然不會用水星的錢在這裡換成金條,再換厄斯币這番操作,因為這麼一搞,就有渎職腐敗的嫌疑,而大多數堕落的水星A軍,都從厄斯金條換錢開始。
“那我收下了,”姚易琛将寶石揣進了兜裡,“馬上給你找出騰達飛的下落。”
“啊?”
姚易琛當即掏出一4寸的平闆電腦開始遠程操作,李若希看不懂他那裡面的天文符号和網格系統,隻知道從那上方的尖頭來看,是水星鸢。
“在張吉惟所屬的部隊上空,水星鸢第16戰機第1102單人房内,”他将平闆電腦遞交給李若希,“騰副将就關押在這裡。”
“啊?!”李若希接過電腦,赫然發現騰達飛可不就是被關在了水星鸢的一間宿舍裡,眼下正在那盤腿打坐,閉目養神!
于皓南個大王八,竟然把騰達飛囚禁在水星鸢裡!
“大飛!大飛!”李若希蹦着對着電腦裡的人狂喊。
“呃,你這麼叫他聽不到,”嚴守義道,“他雖然沒有人24小時監視,但困在裡面也是不能對外通訊,隻有我們想看的時候能看到他。”
“那你們有多少人在看他?!”
“我是黑進去才看到的,我猜,于上将也不大可能時時刻刻監視他。”
“那我要把他救出來!”
“那很容易。”嚴守義惡向膽邊生,“把他的水星鸢解控就行了。”
李若希千恩萬謝,隻恨自己就剩一顆小寶石了,不能賄賂姚易琛更多,倆人商議好之後,李若希回到屋裡,卻看到手機20多個未接來電,都是來自于梁詠雲。
“若希,我現在鄭重告訴你,”梁詠雲的聲音很嚴肅,“新式武器已經造出來了。就在離方缇這裡不遠的宏興發電廠裡,足足有四噸重,足夠我們在厄斯打兩年了!于皓南一直不肯告訴我們項目進展情況,我懷疑,他就是不想給Air武器,也不想丁一翼再打勝仗,更不容許任何聯盟軍以正義的名義向厄軍發動攻擊,我們劉中将已經來了,眼下是武器裝備精良齊備,可未來呢?每一場鏖戰都損兵折将,消耗大量生化武器,而丁一翼那邊已經是窮途末路了……!”
李若希聽完了電話,沉默良久,其實很多時候梁詠雲跟他說的有關于皓南的事,他都選擇性地聽。
他隻能不信,因為梁詠雲從來不喜歡于皓南,就在結婚前一天晚上,作為伴郎陪在李若希身邊,梁詠雲摸着他的婚紗,說的都是“你早晚被他吃幹抹淨”。
就像喂養的蜥蜴喜歡吃蛇,那隻要蛇願意,吃了就吃了呗。李若希對梁詠雲說于皓南“連骨頭都不會給你吐”的說法,付之一笑。還說那豈不是整個人都在于皓南的肚子裡了,那太好了。
他就這麼頭腦發昏地走進婚姻,走進于皓南的世界裡,直到他的弟弟跟于皓南真正有了利益分歧,直到他的副将身陷囹圄,直到他撿來的小孩被于皓南說是“厄斯匪類”,每天要藏在醫護室裡,他才發現,他竟然護不住身邊任何一個人。
在床上呆坐半響,于皓南健身回來了。
他一進屋,看向李若希,表情是在試探和打量着。感覺他過了剛剛哭着跑出去的勁兒了,現在情緒平複,于皓南又平穩度過了,便大搖大擺地進去洗澡,洗完出來路過床尾,攥住李若希的腳,将他直接拖到了床的這一邊。
掐住他的臉,感覺圓潤了一些,便将他脫幹淨,抱起來,放到鏡子邊上的體重計上。
“這回漲了五斤。”于皓南盤算着,快回來一半體重了。
見他低着頭,沉默不語,可能是知道錯了,于皓南雙手拖住他的腰,将他抱着,扔到了床上,仰面躺着。
李若希在他覆下壓上的那一刻,問道:“于皓南,你愛我嗎?”
“愛,”于皓南現在對這個問題不加思索,也不回避,“不愛你我能這麼慣着你?”
他很久沒做了,在李若希“營養不良、貧血、低血糖”的時候,他不會去欺負一個病人。
但現在好了一些,就不用壓抑了。
他的力氣總是很大,不加收斂,因為李若希承受得住,即便掙動得很厲害,眼尾泛淚,于皓南也以為,他是天生就有很多很多眼淚,根本是水做的。對待躺在床上對他順從張開的夫人,于皓南總是很炙熱,很縱情,不遺餘力地享受歡愉。愛是與生俱來的本能,雖然他對李若希的“愛”,來得很遲,彎彎繞繞,像是摸錯了門。但本能是一直就有的,本能來自于感官,總是很直接地告訴他,去娶他,占用他,從此獨享他。
這樣肆意的享受到了後半夜,于皓南将他攏進懷裡,心滿意足,白天的不快都抛卻腦後,他在舒爽之後,琢磨起那三萬Air該怎麼安排。
打碎重組,分而劃之,或者吓唬一下那姓劉的,讓他打道回府。
于皓南腦子裡轉了各種心思,手卻在一下下溫柔地捋着李若希的長發。
從受傷時被他剪了齊耳短發,一轉眼,又長到腰上了,于皓南喜歡撫摸着它們的同時,撫摸着那優美姣好的人體曲線,他從沒見過這麼美的身體,李若希确實是上帝造物的偏愛。
“皓南,”李若希的聲音有些沙啞,枕在他的肩窩,仰着頭,水盈盈的眼睛看着他,“小葡萄那邊有進展了嗎?”
“沒有。”
就像說“愛”一樣,于皓南的回答也是不加思索。
“……小葡萄那麼聰明,都在那裡好幾個月了,還沒造出武器來嗎?”
“沒有。”于皓南撫摸着他的腰,往下拍了拍,“你那副将梁詠雲,還沒回來嗎?”
他是警覺的,立刻問了這個問題。
“……”李若希道,“明天就回。”
一覺似睡非睡,李若希根本睡不着,一閉上眼睛,都是凄惶的眼淚。
他以為睡過之後,于皓南會對他好一點,對他弟弟也寬容一點,可惜,于皓南沒有。
真正的利益面前,于皓南仿佛是個空心的人。
外面天還是黑的,于皓南将他從懷裡輕輕挪開,拿着手機,進到浴室裡,小聲打着電話。
“方缇,把東西挪走,”他的聲音很笃定,“你暴露了。”
天不亮,于皓南親吻了一下李若希的額頭,洗漱穿衣按上武裝扣,緊急出去了。
一是開一場重要軍事會議,二是彈劾總統。
是的,沒錯,他就總統幹擾于總司令決定而亂下軍令的事,大動肝火,直言方傾總統為了“讨好親家”而下令派兵Air三萬到厄斯來,簡直是“亂來”。
“我亂來?”方傾冷哼,“他毀容的事丁一翼傳回來了,丁一劭大動肝火,直接上手揍你爸,上将都要不幹了!我們誰都按不住他,李茉莉都不行,那李若希可是他的心頭肉!要不是盼盼,剛好是盼盼……”
“厄斯的情況你不了解!多少人在這時候根本不用心在打仗上,而是來發家緻富,奪兵權,奪王權!”于皓南怒喝道,“多少人到厄斯沒多久就叛變了,Air的人首當其沖!更容易腐化!你派來的到底是援兵還是敵軍,你搞得清楚嗎?!”
“我派的是李若希家養的最信任的兵,怎麼會叛變?!”
“真正的兵,他就不該是家養的!”
于皓南砰的一聲猛拍桌子,視頻畫面都連續震動不穩,沉默很久的于浩海終于忍不住發話了。
“你别發瘋了,得罪了丁一劭咱們後院都要起火,眼下這金條還是金币那都是丁一劭交的稅金!他要支援他遠在厄斯的兒子無可厚非,也要得不多,僅僅三萬,我相信若希能夠帶好他的兵,怎麼就能輕易叛變……”
“我都不相信,您是怎麼相信的?!”
“你就這樣,狂妄自大,目中無人,李若希遲早跟你離婚!”方傾指着他,“問題是出在你身上的,你還不給我檢讨,他都跟我求救了,你有沒有半分尊重給到他?!”
于皓南聽了更是不屑一顧,昨晚兩情缱绻,李若希表現得很乖,更是給了他底氣,他冷嗤一聲:“離婚?他又不像你!”
這下是方傾啪的一聲砸向桌子,于浩海連忙中間叫停。
一家三口在會議室裡叮咣亂打時,門外白曉蘭卻發現緊急軍情,立刻上報孫舜香。
“李少将跑了,抱着那剛子,拿着行李箱,好像是那個空中機械工程師,叫什麼姚易琛,開車帶着他跑了,”白曉蘭臉色不大好,“那姚易琛,可是有水星鸢駕駛執照的,他們如若直接乘坐水星鸢,咱們追都追不上,要不要趕緊進去通報?”
“上将跟總統和司令開會,咱們不能去打擾,”孫舜香翻過一頁書,“夫人要做什麼便做什麼,咱們又有什麼資格多問一句?他隻不過是帶着孩子出去玩兒,沒多久就回來了。”
白曉蘭看他話裡有話,沒再多言。
而等到暮色四合,于皓南一頭黑霧籠罩,低氣壓地走出會議室時,孫舜香笑着起身過去:“于總,好消息,範上将來了。”
于皓南喜出望外:“停在哪兒?”
“就在甘嶺,剛剛落地。”
“走!”
真正的援軍來了,範恒滿是他最信任也是目前中生代實力最強的大将,于皓南笑着叫他範叔,範恒滿叫他“黑崽”,訴說這一路吃着扛眩暈藥躺到厄斯,多麼狼狽又多麼激動,倆人是忘年交,相擁着大笑。
範恒滿帶來了三萬人,剛好跟Air呈掎角之勢,這是父親們在水星想了又想,才使出的招。
酒過三巡,于皓南推辭了範恒滿“同睡”的邀約,讓範承毅回來見一見父親,自己則不遠幾十裡路,回了在軍營的家。
可一進他和李若希的房間,到處都是空蕩蕩的,那衣櫃裡、櫥櫃裡、浴室裡,屬于李若希的衣服、槍和武器、瓶瓶罐罐,全都消失不見了。
于皓南呆立原地,猛的一下酒醒了。
一會兒在裡面翻找,一會兒又出去找,可都不見李若希的蹤影,就連那厄斯小匪類,剛子的紙尿褲,都沒留下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