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需要再改，”于皓南一次次否定彭羽瓊的提案，最後放棄了讓他來弄，“這衛星低RCS外形的設計至關重要，明天我發你看看。”

意思很明顯，這東西你不用再弄了。

彭羽瓊仍舊平靜地道：“于總，您看這個如何。”

很快的，屏幕上的錨點再一次發生變動，線條逐漸明晰舒朗，互相連接，慢慢的，蒼穹之中，出現了一個大大的圖案，李若希一眼望去，非常熟悉。

栀子花瓣。

于皓南：“……”

“這個你喜歡嗎？應該喜歡的吧。”彭羽瓊道，“如果還不行，我這還有更具象的内容。”

又過了幾分鐘，屏幕上出現了一個長卷發美人的臉，雖然都是連點成線，但李若希的面容仍舊清晰可見，一眼便能辨認出來。

“這個你喜歡嗎？”彭羽瓊冷淡的聲音問道。

“彭軍長，看來你需要休假了，給我請假條，我給你批複。”于皓南的聲音不容置疑。

“我不需要，我愛工作。”

“工作并不愛你，既然不想休假，去張吉惟那裡領罰吧。”于皓南道，“我沒空排解你的情緒，你有情緒，也不要展示給我看。另外，他的頭發是中分，不是三七分，你觀察要仔細。”

李若希摸了摸自己的發縫，還真是中分。

彭羽瓊那邊默默地斷了線。

于皓南翻開電腦，開始自己繪制衛星雷達吸波材料技術在低可探測性情況下的外形分布區域。

他可以把很多事情默默處理好，甚至在解決彭羽瓊這糟爛的情緒後，也沒有回過頭看李若希一眼，邀功或是解釋什麼的，李若希總覺得時間推移，他好像又把自己給忘了。

到了十一點半，于皓南終于把繪制好的波段圖給彭羽瓊發了過去，他從座位上舉起手臂蹦了幾蹦，轉過頭來，看到了李若希，又是那種愣怔的表情。

“我要生氣了！”李若希終于發了火，起身踹了他好幾腳。

“抱歉抱歉，你怎麼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啊？”于皓南笑着摟着他的脖子往後推，一把将他摁倒在辦公桌上，撲上去親了又親。

然後聽到他肚子傳來的一陣咕咕叫。

“……哈哈哈哈。”于皓南倒在他的身上，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常常饑一頓飽一頓無所謂，有時三天不吃飯都不覺得餓，可Omega是要按三餐吃飯的。

“于皓南，你就是個王八蛋！”

“走走，出去吃飯！”于皓南将他從桌上撈了起來，摟着他的腰，親了一口他的臉蛋，抱着他往外走去。

軍大營裡四處漆黑一片，食堂早已關門，于皓南要去開車，李若希聞到了營外巷子裡傳來的香味，說湊合吃一頓得了，不用開車。

倆人便順着巷子聞着香味走了過去，卻是一家砂鍋土豆粉店，于皓南看了看招牌和門臉，覺得不大好，李若希卻說看裡面人挺多，估計能好吃。

倆人進到裡面去找個空位坐下，服務員拿着小本和筆走過來問吃什麼，看到李若希的臉，愣在那半天沒動彈。

“被點穴了，我寫吧，”于皓南接過他手裡的本和筆，把菜單上看着比較好的牛肉砂鍋土豆粉還有雞肉和蟹肉的各點了一份，外加海鮮餅和啤酒。

“你喝酒行嗎？”李若希問道。

“這麼點度數，跟水一樣。”

熱氣騰騰的土豆粉到了桌上，李若希筷子伸進去要叨，于皓南說燙手，拿個小碗往裡裝粉和菜，盛了肉和湯，遞給了李若希。

李若希莫名其妙，低頭看看自己那袖珍小碗，又往大砂鍋裡看。

“肉湯封層，不容易散熱，你吃碗裡的就不燙了。”于皓南道。

李若希低頭吃了幾口，确實如此，過了十幾二十分鐘，砂鍋裡的都很燙，他眼見着于皓南分了好幾個小碗在那晾着，李若希吃空一個，他便另外遞給他一個，自己倒是沒着急吃。

“你不餓嗎？”

“我中午吃了幾個肘子？”

“六個，還有饅頭。”李若希道，“你原來是存着給晚上啊？”

于皓南被他這種說法給逗笑了，說道：“我愛吃肉。”

就隻單純地愛吃肉，這種粉啊面啊什麼的，他不願意吃，吃得就少。

“那不來這家就好了。”

“你愛吃就要來啊，我不餓，”于皓南道，“我也吃。”

李若希三小碗連湯帶菜還有粉，進了肚子，那種饑餓感終于緩了過來，速度開始變慢，于皓南已經點了肉餅，吃了起來。

“皓南，我想問……”

“想問就問。”于皓南見他眨巴着一雙大眼睛，很猶豫躊躇的樣子，也很小心翼翼。

他覺得自己真不是個能談好戀愛的人。

“你為什麼不要孫舜香啊？現在你的部隊有六萬多人，多他一個也不算多。”

“我不知道他算哪邊兒的，”于皓南直言不諱道，“如果跟海盜那麼親密，那我敬謝不敏。”

“你是……對海盜都不放心嗎？這些年過去，海盜很多都上了岸，越來越開化，和我們受到的教育也差不多，豹叔說，說他們是‘新式海盜’。”

這一聲豹叔說完，李若希心裡忍不住顫抖，那是不是自己也是太親近海盜了，才被排斥在外？

“我說的這個海盜，特指索菲娅，”于皓南道，“以後局勢不知道會發展成什麼樣，孫舜香跟索菲娅關系太好，而我不希望我的部隊什麼動作，索菲娅都第一時間知道。”

李若希明白了，感慨于皓南在這方面意識非常敏感，誰是誰非，分得很清，恐怕孫舜香都不知道他努力也是白努力，隻要跟索菲娅是親如兄弟，那就不可能被Aland收納。

“那……我還想問一個問題。”

“問呗，”于皓南道，“沒規定隻能問幾個。”

李若希笑了笑，手攥緊了筷子：“彭羽瓊……跟你表白了嗎？”

于皓南拿出濕巾擦了擦手，有些想笑。一下午加晚上，他接了的電話一共有46個，而李若希問的隻是有Omega參與的那兩通電話。

“我已經有對象了，他還表白什麼，這麼不識趣嗎？”

“那假設他想橫刀奪愛呢？”李若希問道，“我們又沒有結婚。”

“那你就好好表現，向我證明你比他好。”

“我還得表現，”李若希皺了皺眉，“那孫舜香也向你表白的話，你怎麼辦？”

“看你，”于皓南道，“看你表現。有人的地方就有競争，不是嗎？”

李若希怔怔地看着他。

是的，多冷酷的一句話，但他說得也沒錯。他在新兵營裡太久了，根本不知道于皓南是什麼情況，他的軍隊裡自然不乏喜歡他的Omega，或是行動和智商方面能跟他“對話”的人。

如果他加入了Aland，他就得跟其他的Omega們進入了一種競争關系，不論是孫舜香還是彭羽瓊，他都要向他的上級領導于皓南“表現”，表現出他的優秀，以及不可替代。

如果于皓南就僅僅是他的上級領導，那他隻要一門心思表現就好了，可如果于皓南是他的戀人呢？如果他在和其他Omega競争中，表現不好，那他會面臨什麼，被于皓南淘汰出局嗎？

看他從小到大，又何嘗是個做配角、積極表現的人。

艾蘭爸爸說得沒錯，眼前已經是一道溝壑深崖，前人已經跌進去過，摔得遍體鱗傷，他何必重蹈覆轍？

“……沒有第三個問題了嗎？”于皓南在這等了半天。

比如，“皓南，我什麼時候能夠加入Aland啊？”

如果李若希問了，于皓南就要從懷裡掏出調遣令來。

“就現在。”

他已經決定把李若希點出來了，就放到這裡，皓南島軍大營，離他的義父最遠五公裡的距離，四周都是高段雷達電波，上萬冷氮槍。

我的若希，就在這裡安全地待着。

“沒有了。”李若希低着頭，回答道。

沒有第三個問題了，他感謝艾蘭爸爸及時出現，給他指點了迷津。

于皓南愣了愣：“又不哭哭啼啼要離開新兵營了？”

“嗯！”李若希咬牙切齒地嗯了一聲。

“……？”于皓南搞不懂了。

倆人回到了家裡，一進門，都很吃驚，軟裝到的速度很快，艾蘭抽空找人打點了一下，内裡已經裝飾一新，有了家的模樣。李若希是他唯一認下的兒子，既然已經到了他的身邊，艾蘭怎麼都要盡地主之誼，把房子收拾得很好，有沙發餐桌茶幾辦公椅，甚至還有齊全的酒具和餐具。

“真不錯！”李若希裡外看了看，很高興。

于皓南沒多大感覺，隻認為這裡，有床就夠了。

他從後背抱着李若希往肩膀上扛着，往床上走，将他撲通一聲扔被子裡，就開始單手解開襯衫紐扣，目光沉沉地望着李若希。

“幹嘛啊？”李若希仰頭看着他。

“你說呢？”于皓南抽出皮帶往邊上一甩，大手按住了他的後腦勺。

“我不願意。”李若希利索地滾到了一邊兒去，警惕地看着他。

于皓南又愣住了，這跟以前不一樣。

他握住李若希的小腿将他拽了過去，唇角扯出一抹無羁的笑來：“怎麼回事，鬧呢？”

“我不想……”

不想有什麼用，肩膀被一陣大力往下壓，不一會便攤倒在松軟的床墊裡。

李若希驚叫一聲，被撞得瞬間拱起了腰，連忙護着下面，左奔右突，想要逃跑。

“我已經知道了，”于皓南的耐心告罄，伸手抓住他的衣領往身前拉，“你是什麼東西。”

李若希猛地一聽這話，有些發愣：“我是什麼東西？”

“人妖。”

于皓南将他放平，手掌按着他的胸膛，慢條斯理地向下蜿蜒：“别再躲了，我已經不打算逃了，你還躲什麼？”

他手下力度很大，片刻之間，李若希身前後背一涼，腰間的肉被掰得一片青紫。他睜着晶亮的眼睛，看着上方沉默施虐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