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下旬,正式進入了初秋時節,皓南島早晚都有些涼意,溫度在十四五攝氏度,空氣中彌漫着秋天的味道,門外一排排白楊樹,些許樹葉,已經有了泛黃的迹象。
趴在後背上的那個人,一條雪白的胳膊墜在前胸,虛攏着于皓南的脖子,另一隻手,捏着一根橘色的冰棒,正一邊吃着、舔着,一邊歪着頭,看那軍報上密密麻麻的文字。
“就跟你能看懂似的,”于皓南背了他半天,偏過頭來,李若希趴在他的肩頭吃冰棍,汁水淋漓的,“别弄到我身上……”
話沒等說完,李若希幹脆用冰棒示威似的緩慢地擦了擦他黝黑的肩膀皮膚,然後一雙大眼睛瞪着他,慢條斯理地繼續吃起來。
“……行吧。”反正都已經是體中的液體交換了幾天幾夜的關系,彼此都把對方弄得又髒又亂,也不分你我了。
于皓南放下了軍報,握着他的胳膊,将他從背後掀到了身前,摟進了懷裡,讓他躺好。
“誰下不了床?”
“……不是我!”
李若希就愛嘴硬,可冰棍讓人一把奪去兩口吃完,将他往床上帶時,他又踢着腿,吵着說要喝水,要休息,堅決不幹了。
“真不經擺弄啊,”于皓南隻得伸出中指彈了彈他的腦袋,“還以為你就算稱不上力王,多少也能承受點兒力,結果動不動就開始‘夠了、夠了’。”
“……我說弟弟,你看我腳,”李若希擡起一條腿,繃直了腳面,“都一直在打顫!你真是一天到晚使不完的牛勁兒……”
甚至這樣胡天胡地搞了幾個晝夜,發洩到他身上還不算完,迷迷糊糊的,李若希看到于皓南竟然還能抽空健身,有時把他當雙杠來盤,或者是當啞鈴來背着、舉着,做承重訓練,有時又把他當自行車,上下攀登。
偶爾半睡半醒,李若希被弄醒了,還能看到他在卷着自己的頭發在那玩兒,蒙到臉上去聞味兒,或是抱着他的腿在上下摩挲,啃得到處都是青紫色的牙印。
“……身上一塊好地方都沒有了,你是餓了還是屬狗的?!”
“我屬牛,”于皓南笑着趴到他身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現在怎麼樣,餓了還是渴了,還困嗎?”
“都不。”李若希堅定地搖了搖頭,剛剛覺得口中有些燥熱疼痛,吃了冰棍,已經好受多了。
“那咱們繼續。”于皓南傾身過去,溫柔地吻了吻他的唇。
他有些慶幸是李若希,李若希不嬌氣,大多數情況下能夠承受住他的暴力肆虐和惡趣味,以及十幾個小時不間斷地折騰,如果是……别人,他可能不舍得,下手不會這麼沒輕沒重。
“等等。”李若希鎖骨上一抽一抽地痛,斜眼看去,像是被掐住了很久,兩個拇指印清晰可見,原來鎖骨被這樣用力按住過。
他能夠試圖說服自己,接受于皓南的瘋癫和變态行為,而且努力逞強,跟上他的節奏,也得到了徹骨銷魂的快樂。
隻是,看着他整齊的一絲不苟的軍服,就有些生氣。
這些天他最氣的就是不論什麼時候,他有需求,他被熱浪和翻滾的欲望掀翻、打倒,眯着眼睛看着于皓南時,他總是軍服上下穿戴整齊,一副衣冠楚楚的樣子。
好像沉淪于愛情的隻是他,沉溺其中不能自拔的也隻是他。
“你為什麼連衣服都不脫?”李若希皺着眉問道,“你不投入嗎?還是覺得……我隻是你日常工作中的無聊消遣,被迫陪我度過發情期。”
“……我每六個小時就要開一次會,你知道率隊6萬人是什麼概念嗎?屬下們的年齡也都不大,普遍28歲左右,航空局更有很多事要請示我,”于皓南感覺有些荒謬,“你介意這個?”
“……”
說介意,好像有些不懂事,但于皓南放下電話轉身拽開拉鍊就撲過來了,讓他有些……被臨時使用、被羞辱的感覺。
他說不出那具體是什麼,總之,會讓他心情不好。
正在這想着如何措詞,于皓南忽然單手拽開了領帶一頭,刷的一下抽出脖子衣領下面的整條領帶,直接扔到了地上。
然後在李若希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噗、噗、噗”連續拽掉了三顆紐扣,解開了黑色襯衫,擡手“嘩”的一下,直接抛到了地上。
“呃,也不用現在就脫,我是覺得……”
辦公桌上電話這時候響了起來,是于浩海打過來的,聽聲音是視頻電話,于皓南拉過厚厚的被子,像這幾天那樣做的,将李若希直接蒙了進去。
“皓南,關于空中有效格擋的事,經過慎重抉擇……”
于浩海忽然停了,畫面中他的兒子正打着赤膊,露出一身精壯肌肉,端正地坐在了畫面中。
由于室内燈光昏暗,窗簾都拉着,于皓南本人又比較黑,于浩海甚至說了一兩句話,才發現他上半身竟是光着的。
“……于少将,你衣服呢?這樣跟總司令視頻通話,是不是太不雅觀了?”
李若希躺在被窩裡揪着被子,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心驚肉跳。
“我接下來幾天都會這樣光着,您看不下去就忍一忍。”于皓南道。
“我還忍一忍?!”于浩海喝道,“我要罰你錢!軍容不整!”
“那罰吧,但是别太多,”于皓南無奈道,“我還得養家呢。”
他身後就是床,床裡的人,忍不住伸長了腿,用白色被子包着的腳,狠狠地踢了踢椅子上坐着的于皓南。
于浩海明白了,立刻關了視頻電話。
“我不說你了,大爺,您穿上衣服吧!”李若希聽到那邊挂了電話,趕緊爬起來把于皓南扔一地的衣服領帶都撿了起來,着急忙慌地往于皓南身上套,他自己這些天□□,但卻很受不了于皓南在别人即使是他爸面前,出這種洋相。
于皓南仰着頭,伸長了手臂,擎等着他伺候自己穿衣,臉上是要笑不笑的得意神情。
李若希氣得忽然收緊了領帶,想把他勒死,于皓南卻反過來用領帶捆綁住了他的手腕,将他重重地壓在身下。
昏天暗地,半睡半醒,再睜開眼睛,李若希看到自己手背上竟然紮着針頭,順着針頭往上看,發現自己竟然挂了點滴。
“别動。”于皓南轉過身來,外面已經黑漆漆的一片,到了深夜裡,“針頭别移位。”
“我怎麼了?”李若希感覺頭很昏沉,身上酸軟。
“有些低燒,”于皓南道,“沒清理幹淨,還在裡面不少……不過低燒也正常,打完針就好了。”
“嗯。”李若希被他扶着躺了回去。
回回都進宮口裡,清理起來很費勁,沒想到過了一會兒,睡夢之中,竟然發起了低燒,于皓南看着他,現在臉蛋還是兩片酡紅色,虛弱地眨着眼睛,似乎真不能再搞了。
“你睡吧,睡吧,多休息。”
李若希望了望門口,沒感覺到有外人過來,好奇地問:“這是誰給我打的針?”
“我打的,讓後勤來送的點滴。”
“你還會打針?”李若希很驚訝。
“從小看我爸打過,就學會了,盼盼和葡萄我都打過。”
“好厲害。”李若希頓時又充滿了崇拜。
“睡吧,再睡一會兒,”于皓南摟着他的頭貼在自己的腹部,“厲害的地方多了去了,等你醒了再給你演示。”
李若希以為他又開了那種不懷好意的玩笑,翻了下眼皮瞪着他,沒多大一會兒,又沉沉地睡去。
這一次終于睡了個完整的覺,醒來時精神好了不少,于皓南點了很多營養豐富的飯菜,有湯有牛奶,李若希每樣都不少吃,恢複了體力,也結束了他渾渾噩噩有Alpha陪伴的第一個發情期。
“記得你說假期隻有三天嗎?雖然我現在……有些糊塗,但你電腦息屏的日期,我看得到,已經七天過去了,我該走了。”
于皓南坐在他身邊,探尋意味地看着他,似笑非笑,松了松領帶:“你想回去了?”
“嗯。”
“怎麼可能,”于皓南嗤了一聲,以為他是以退為進,“就算發情期過去了,你還喜歡賴在我身邊。”
是這樣的,好像一直是這樣的。
“那你怎麼想的,你願意我賴在你身邊嗎?”李若希偏過頭,努了努嘴,興許他還不想賴了。
于皓南低垂着眸子看着他,他的身上,遍布着青紅交錯的指痕,以及偶爾于皓南瘋了的時候抽過去的皮帶傷痕,脖子處的勒痕,更是清晰可見,後頸處的咬傷貼下,是一圈新鮮的、猙獰的、永久的标記齒痕。
李若希淩亂的卷發,長度到了于皓南最喜歡的腰部位置,這樣抱着他翻滾的時候,發尾會缱绻在他雪白勁瘦的腰上,看起來非常漂亮。
他幾天沒見太陽,膚色變得更加冷白,但熱浪發作的時候,眼角眉梢會立刻染上紅暈,濃密纖長的睫毛不安地顫抖着,時不時凝着晶瑩的淚珠,身上無一處不柔軟香甜,觸之溫軟,令人沉醉其中,不知晨昏,樂不思蜀。
隻是當這樣的尤物,問他喜不喜歡在身邊的時候,于皓南仍舊清醒地識别出了,這是一種索取,一種要挾。
小人妖付出了,現在要讨一點兒回報。
“你說呢。”他從兜裡掏出一支煙來,斜斜地叼在嘴裡,歪着頭,笑笑地看着李若希。
被這麼長時間具體地審視着,李若希不但渾身有些發毛,甚至有些羞憤的意味,狠錘了他肩膀一拳頭:“我說什麼?我是問你。”
“可以,”于皓南道,“你可以在我身邊待着,别回新兵營了。”
李若希有些懵地看着他,他等了很久的事,原來唾手可得,度過一個發情期,這東西就在眼前了。
于皓南從身上摸出了一張特調令,放進了他的手裡,裡面已經寫好了李若希的名字。
“那我,我還需要怎麼表現嗎?”李若希捧着這張紙,有些受寵若驚,“我是以什麼身份進入Aland,副參謀長還是軍長,或是哪個兵種,空軍還是步兵狙擊手?”
“先不着急定下來,”于皓南也被問得有些懵,想了兩秒,“你先在我身邊待着。”
“不,我要表現。”
“你表現得很好,”于皓南揚了揚下巴,指着床,“我認為合格。”
李若希愣愣地看着他:“床上的表現?你把我當什麼,床伴?!”
“你想哪兒去了?”于皓南攤手道,“勤務兵負責後勤事務,偵察兵前方偵查敵情,炊事班後方食堂做飯,各有各的用處,你,暫時我還沒想好,你要容我想想,但你讓我快樂,這是毋庸置疑的……”
李若希生氣地把特調令讓他身上:“那你也可以從别人身上找這種快樂!”
“那不可能,有你一個Omega已經夠煩的了,我還找别人,”于皓南道,“在你之前我根本就沒打算找對象,難道你不知道?!”
他忽然擡高了聲音,近乎吼了過去,李若希肩膀一縮,有些吓住。
他低着頭,雙眼立刻紅了起來。
“……能不能,有一點兒耐心,我不是說,暫時沒想好嗎?”于皓南一字一頓道,“如果我随便給你安排一個職務,你是不是覺得我也不夠認真?!”
李若希的眼淚已經不争氣地掉落了下來。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現在情緒變得這麼脆弱,于皓南稍微聲音大一點兒,他就委屈地想哭,明明之前也大吵過、分手過,于皓南什麼狗脾氣,他也早就知道了,隻是現在卻更加承受不住于皓南的不耐煩,後頸的傷口都跟着隐隐作痛。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說了。”于皓南撩起眼皮看了他一會兒,将他囫囵個兒抱進了懷裡,李若希試圖掙紮,他拖着李若希的身子往床上躺,枕到了枕頭上,将他摁到自己的身上。
“你就是吃醋了,看到彭羽瓊孫舜香他們幹活了,着急了,是吧?”于皓南想了半天,給出這麼個答案,摸着他的長發,順着脊背往後捋,“講點兒道理,喜歡我的人哪有喜歡你的人多,幾萬分之一都不到,還加上那虎視眈眈的外星人,我跟你鬧過?人,要有自信,咱們大漂亮,那是非常漂亮,誰都比不了,我絕不會喜歡上别人。”
“沒有!我才沒有那麼沒出息,跟别人Omega搶你。”李若希恨恨地說。
而是我現在很懷疑,懷疑你不會把我當成一個Omega戰士來看了,而是讓你快樂的床伴兒。
艾蘭爸爸和梁爸爸,說得果然沒錯!
于皓南卻心思沉沉地,想到了别的地方去。
這小人妖弄到了身邊,以後怎麼能讓老嚴看不到?
他已經人為幹預,讓他們一年半都沒見到面了,他不願讓嚴守義看到李若希,隻見面,都不行。
這幾天嚴守義也沒少給他打電話,隻是視頻和語音,都被他統一改成了文字交流。
張吉惟可以,但嚴守義……于皓南私心不想讓他看到李若希。
他肖想過若希,太過喜歡他,而且嚴守義這個人……品格上和能力上又挑不出錯處,即使因為若希,跟于皓南徹底龃龉,做不了朋友了,但面對趙雲可的刺殺時,嚴守義還是一秒都沒猶豫,擋在了于皓南的身前。
他要不是個東西,于皓南都不至于這麼避開他,煩就煩在……他太是個東西,太過仁義,反而麻煩。
“哎,對了,這些天總聽到張吉惟的聲音,老嚴怎麼不找你了,”李若希在他懷裡趴了一會兒,翻過身來,已經好多了,“他還在航空局嗎?”
“怎麼了?”
“沒怎麼,我是想,要是我能去航空局,還能跟他請教很多航天方面的事,你不是說我可以直接做宇航員嗎?”
“……”
這麼說,李若希連航天局也去不了了。
他聽于皓南半天沒出聲,以為這一條路也堵死了,于皓南根本就不知道把他用在哪兒,舉棋不定,最後,可能隻得落個床伴的下場。
看來,他真是跟Aland無緣了。
“休息好了嗎?”過了很久,于皓南摟着他忽然問道。
“嗯?”李若希沒大搞明白,額頭已經被嵌上了一個吻,逐漸有往下加深的意味。
“沒休息好,我困了。”
李若希把他撫到腰間的大手扔到後頭去,轉過身來,不讓碰了。
“啧小人妖……還拿上喬了。”于皓南不死心,胳膊像粗壯的蟒蛇,還往他腰上纏,用力箍着他。
“睡覺!”李若希狠拍了一下他的手背,離他遠遠的,頭蜷進長發裡,幹脆貼到床邊上去,“為什麼叫我小人妖?我不喜歡這麼叫!”
“有什麼不好的,不比咪咪喵喵好聽多了,再說了,叫你人妖有錯嗎?”
“哪好聽了?我就算是人妖,也不願意被你這麼叫!那我叫你黑崽你都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