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見岚怔了怔,過淡的雙唇緊抿了一會兒,輕聲說:“多貴?”
過分正經的模樣,不像是在調情,反倒像是在交通肇事定損。
虞思鸢嫣然一笑,沖她勾了勾手。
對方站着不動,纖薄的脊背挺得過分筆直,半晌才遲鈍地領會到她的意思,試探着彎下了金貴的腰。
修身毛衣下若有若無的曲線夾雜着淡淡的清香掠過虞思鸢鼻尖的時候,她意識到自己已經開始心猿意馬。
借着酒精的烈意,她放任自己的心思在受控的範圍内馳騁一會兒,在人家面前肖想那份弧度的柔軟固然不太禮貌,她卻也很體貼地沒有想象更深入的部分。
發乎情,有所思,這麼個場合,這麼個氛圍,對成年人來說再正常不過,她沒什麼好愧疚的。
但碰撞到沈見岚過分清淩淩的眼神,與暧昧的燈光形成鮮明反差,虞思鸢還是不免滲出幾分心虛來。
于是她的嗓音添了幾分甜意,如同清透的梅子酒:“貴到……要你親自陪我喝一杯……可以嗎?”
後面三個字綿延上挑,她一偏頭,狐狸眼中的狡黠一如剔亮燭光的細簪,刹那間,沈見岚心火同樣大盛。
沒有理由拒絕,女人在對面款款落座,脊背依然挺得筆直,仿佛認真上課的學生,視線也是同樣專注地望着對面的虞思鸢。
沈見岚剛開口:“我叫……”
“噓。”食指抵在自己柔軟的紅唇上,微微晃了晃,虞思鸢眨了眨眼,“等我赢了再告訴我。”
沈見岚忍住了沒問怎麼赢,虞思鸢就已經飛快地點了單。
很快又重新送來了一杯和剛剛灑了一樣的酒,以及其他五光十色的好幾杯,都靜靜立在二人中間。
沈見岚伸手去拿屬于自己的那一杯,卻被虞思鸢搶了先,她拈着杯頸,晃了晃杯中的酒液:“唔,說出它的名字才是你的。”
沈見岚:“……”
她在腦海裡搜尋了一會兒,無果,這麼一大串全都叫差不多的名字,各式漂亮的詞藻排列組合,能記清才有鬼。
她妥協:“我換一杯。”
虞思鸢盯她。
她帶點委屈地一抿唇,知道無論如何繞不開這個規矩,隻能退而求其次:“你居然能認出來灑的是哪種酒。”
虞思鸢得意地笑:“畢竟我經常來。”
臨城最大的le吧,也是獵豔的好場合,關向琳沒少拉着她去,次次換一杯,幾年下來也足夠把所有品類都喝過幾輪了。
光是嗅到氣味,虞思鸢就知道沈見岚潑她的是什麼酒。
這杯酒有個暴烈的名字,閱後即焚,入口平滑順暢,回味卻陡然重起來,到最後舌尖都被灼得有點發麻。
可惜剛剛便宜了她的襯衫和手臂。
沈見岚流露出幾分迷惘的神色,随即又收回成原本面無表情的模樣,不動聲色地說:“我第一次來這家。”
言下之意,經常去其他的酒吧尋歡作樂,并非新手。
虞思鸢配合地點了點頭,重新把酒杯放了回去,笑意越發明豔:“那正好,我們玩幾輪。”
玩幾輪什麼?沈見岚隻是點頭:“你定。”
虞思鸢一時還未想到什麼好的方式,就見剛剛要了她微信号的女孩去而複返,身後還呼呼啦啦跟着一大幫人:“姐姐,我們這邊遊戲缺一個人,要不要來一起玩啊?”
虞思鸢不假思索地起身,後知後覺意識到對面還坐着個人,剛想出聲拒絕,就見沈見岚也靜靜站了起來。
對着女孩期盼的目光,她矜持颔首:“我朋友也一起,可以嗎?”
“當然可以,人越多越好,來吧來吧!”對方伸手就來拽她,虞思鸢沒躲,半推半就地被簇擁着往前,等在一張大桌前停下來時才得空回頭。
擠擠挨挨下,沈見岚被隔絕在和她最遠的地方,過分冷淡卻出挑的一張臉與周圍格格不入,卻是好脾氣地都沒吭一聲。
虞思鸢泛起些不忍心,對着沈見岚的方向眨了眨眼,這才意識到對方一直在注視着自己,她作出口型:“過、來。”
過來不了半點。
立刻有人安排圍着桌站成一圈,等再擡眼的時候,沈見岚恰好又到了對面。
虞思鸢松一口氣,沈見岚隻是垂着眼,筆挺地站着,骰子搖出點數的時候既不冷場又不過熱,跟着拍手起哄,在輪到她的時候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