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冷雨不斷敲打着車窗,網約車沒開空調,一步一刹,電車帶來的晃蕩感讓虞思鸢不免覺出幾分頭暈。
從一片模糊的車窗往外看,四面八方都是堵得水洩不通的車流,最近的紅綠燈隻隐約在遙遠的高處透出一個輪廓,和行道樹上挂滿的紅燈籠混雜在一起,根本分不清究竟是什麼狀況。
司機的手機開着導航,虞思鸢瞥了一眼,用極好的視力辨認出一長段鮮明的紅色,預計剩下來的一公裡還要開整整半小時。
司機仿佛背後長了眼睛,她剛抿住紅唇,面上現出一絲不虞,他就突然沉聲歎了口氣:“馬上過年了,都趕着回家啊。”
今年除夕日子晚,放得也晚,偏偏還是個寒冬,幾波趕着回鄉的人湊在一塊,想不堵也難。
這樣話一出來,虞思鸢想抱怨幾句都不好意思,手機還在嗡嗡震動,接連不斷蹦出來的微信消息,虞思鸢不看也知道是關向琳發的廢話。
她直接開了靜音,看了一眼手上精緻小巧的腕表,距離她們約定的時間還剩十分鐘。
雖然隻是去酒吧買醉,她還隻是個好友發洩失戀之情的工具,但習慣了趕着ddl做事,遲到一分鐘的可能性也讓虞思鸢皺了皺眉。
下一秒,她果斷地慵聲開嗓:“師傅我先下了,我自己走過去就成。”
說完,瑩白纖長的指骨有力地一把推開車門,一把簡潔的雨傘籠罩在她頭頂,她反手不輕不重地甩上車門,隻是随意往路邊一站的功夫,周身的氣質就天然将她與世間萬物隔絕開來。
天氣預報上說是小雨,但真正身處其中就是不住沿着傘緣下落的滂沱大雨,虞思鸢筆直地沿着行道樹往前走,傘頂噼裡啪啦是枝葉間墜落的雨水,小一公裡的路走下來,她的大衣已經沾濕半截。
終于在酒吧門口把傘收起,虞思鸢松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時間,還差三分鐘,她随手給關向琳發了個消息,就徑直走到洗手間,仔細整理渾身上下的一切。
洗手間的燈光依然暧昧不清,隔間裡隐隐約約傳來更加暧昧的唾液交換聲,虞思鸢眼皮都懶得擡一下,這在le吧是見怪不怪的現象,而她雖然從來沒親自實踐過,在對她各種明示暗示的女人那邊也見識多了。
關向琳姗姗來遲的時候,虞思鸢已經挑了個能夠坐觀全場又不甚顯眼的卡座,黑發微濕散落在肩頭,一绺發絲微掩着左眼,右手托着腮,紅唇一彎,左手往前一推,一杯剛調好的日落晚山。
關向琳苦笑一聲,硬着頭皮把杯中帶着冰塊的酒一飲而盡,眉頭緊皺的同時,火辣辣的嗓子倒是讓心口沒那麼疼了。
“好喝嗎?”虞思鸢盯着自己素淨的指甲,輕笑一聲。
“你說呢?”關向琳苦着臉坐下來,“我又菜又愛玩你又不是不知道。”
老規矩,遲到者罰酒三杯,這規矩最初還是關向琳自己提的,結果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知道虞思鸢時間規劃嚴格,沒想到是分毫不差。
眨眼間,剩下兩杯也已經上來了,都是極其漂亮的色調,這家酒吧的招牌酒,昂貴美麗,但是高度數。
關向琳這下連訴苦失戀的心情也擱置了,大驚小怪地“啧”了一聲:“不是我說,你也太拼了吧,襯衫都濕了。”
虞思鸢“嗯”了一聲,盯着關向琳,舔了舔唇:“不要轉移話題。”
關向琳悻悻地捧起高腳杯小口地啜,搖頭歎息:“你不知道你這樣會把别人迷死的嗎?”
虞思鸢款款一笑:“知道。”
她好心情地幫關向琳喝了最後一杯,為這句難得說出來的好聽話。
節奏律動的音樂中,晦暗閃爍的燈光下,虞思鸢襯衫前兩個扣子扣得嚴實,袖子卻挽起到手臂,肩頭濕透一大半,露出半隐半現的圓潤線條,一張臉小巧精緻,褪去少女的青澀,卻毫無歲月的痕迹,隻是不聲不響地銜着酒杯,低垂的狐狸眼就讓人想要得到她一個眼神的垂青。
不過一杯酒的功夫,已經有不少人借故從這邊來回路過,原本算是邊緣的卡座一時間成了熱門,就連不明究竟的人也忍不住探頭望過來。
虞思鸢敏銳地感覺到有人在偷拍,也隻是從喉嚨裡低低笑了笑,素手一撩微濕的長發,幹淨利落的一個甩頭動作,下巴精緻的曲線分明,随意截取就是一張出圈的照片。
還能自動打上#le##姐姐##黑長直##姬圈天菜#等熱門标簽。
“好了好了,你别散發魅力了,說好了聽我講我的失戀故事的。”關向琳委屈巴巴地喝完最後一口,提醒對面的女人,生怕一不小心再來一堆莺莺燕燕打擾她們。
“沒有啊。”虞思鸢無辜地眨了眨眼,“你說呗。”
關向琳:“……”
好友什麼都好,就這點氣人,每次她想傾吐點失戀的苦惱,看見對方這副過分斬女的長相,就再也不想說半個字了。
關向琳破罐子破摔:“我不說,說個屁。有的人到現在一次戀愛都沒談過,我怕我說了讓你破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