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石愛理：“得看是什麼種類吧，這個我倒是分不清。你不是有熊朋友麼？”

我牙丸：“一般它們也不會跟我聊這個。”

明石愛理：“聽上去你們關系也沒那麼熟啊。”

……不行了，好想吐槽。潔世一抵住額頭。我牙丸都被調成什麼樣了，不要這樣輕易地舍去自己的人類身份啊！

*

米歇爾·凱撒單方面地郁躁了。

内斯尴尬地用腳尖點了點地面：“凱撒，我們要在這裡站多久……？”

他其實一般是不會質疑凱撒的決定的，隻是接下藍色監獄的企劃後，這人就把自己整日整日地關在室内看錄像，來霓虹之後更是變本加厲。如果隻是研究錄像帶就算了，以前為了打敗棘手的對手，凱撒也會這樣仔細分析，但那時的他可沒有現在這樣一會焦躁一會冷靜又一會暴怒再一會自言自語的……

……隊醫裡好像也沒有心理醫生吧。内斯憂心忡忡地想。他問過凱撒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這裡有他認識的人麼？對方也隻是讓他别問東問西的，他自有分寸。

看上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從更衣室出來就撞見正主這種事情就算是凱撒也沒預料到，他瞄到跟諾阿說話的那個人的側影就意識到了是誰。于是他停住了腳步。

倉促的重逢并非是他的美學，或者說他尚未設想過，理由未知。他也沒什麼值得用重逢這個概念去描述的對象，那個名字含在嘴邊呼之欲出。哈哈，這家夥是因為認出來了才找上門的吧，就算是給她留足了時間，這個速度也太慢了……不過她當年就長期一副脫線的模樣。

艾琳。

昔日的怪小孩已經脫去了孩童的輪廓，短發長至肩胛骨，額前的額發也留長，搭在細眉之上，垂下的頭發是蜘蛛絲是陷阱，柔順地擋住了半張側臉。他影影綽綽地看到她彎起的眼睛和張合的嘴唇，笑起來時不自覺點了點頭，然後她用手指把鬓發一并掖到耳後，露出了更多白淨臉龐和脆弱脖頸，近乎陌生。

艾琳。

她咬字的韻律仍然像唱歌一樣，語言經由翻譯變成他能聽懂的字句流入耳中，她談及不在場的負責人，輕快跳脫，道别也說得像親昵的宣告——她曾經這樣對他說過麼？某一次？每一次？記憶中的對話模糊不清又仿佛印刻在哪個角落等他找回，隻是現在像是被打破了第四面牆，真實和凍結的情感洪水般湧入，他真恨她。恨得想掐死她。他發誓，她再看向他的第一眼，他會冷笑着奚落她的出爾反爾，這個時候他已經全然忘記了那份承諾到底是怎麼回事，隻記得被抛棄的屈辱與無能為力。他會還回去的。

她得看向他，就像以前那樣。

艾琳！

她跟那些叽叽喳喳的雜魚們交談，天啊，真不知道他們哪來那麼多說不完的話，就連這點都該死的沒變。凱撒在内斯茫然的詢問聲中邁出第一步、第二步。

隻有這一個出口。他對自己說。

黑色眼睛與藍色眼睛于空中交彙視線。

她有點茫然地、有點驚喜地展出一個笑容。并非是艾琳的笑容。

在這個笑容中，她完成了抛棄的最後一環。

……………………

他像是被燙到那樣抽身而去，把回憶和人都抛到身後。連一個名字都沒能喊得出。而她也隻是讓他逃離，不做任何阻攔。

“……異常。你們之前見過麼？”

“這個……大概是沒有吧。”

說話的聲音也抛到九霄雲外，凱撒邁開腳步的速度越來越快。

X的。她怎麼敢一點都不在意的。他難以置信地想。哦，是吧，也許一個月的時間對于她來說也不過就是人生中不值得回首的一個小插曲，跟瘋子在一起的時候就變成了瘋子，跟“人”在一起的時候就成為了“人”……發瘋的家夥從頭到尾隻有他一個。哈？

她在耍他麼？

凱撒居然一時間不知道這答案究竟是不是他想要的。如果擺脫過去的種種幻影，那就再也沒有什麼擋在他的面前，他早該這麼做的，他一開始就不該——

……不該做什麼呢。凱撒漠然地想。

他的心髒缺了重要的拼圖塊，不管她有沒有從他身上拿走，他現在都要拿回來。隻要擊敗她像是擊敗其他所有人一樣，讓她在自己的面前低下頭顱流下眼淚，他要她的絕望，這樣他就能夠拼湊出完整的自己。

把他背在背上的時候，她曾經磕磕絆絆地說過，沒關系的，我會幫你。

這一次，她也會幫他的。是吧？艾琳。他對自己說。